请相信我的诚心诚意。请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以异性恋者的身份,重新且正式地追求你。
海涛
朱婷凝视这封信良久,仿佛这样就能从字里行间看出对方是不是真心。这是第一次宋海奥写信给她;望着他龙飞凤舞的字迹,朱婷感觉到心底那种犹豫无措的情绪似乎正一点一滴地消失,一丝笑意也悄悄地爬上了她的唇畔。
既然他看来这么的有诚意,那就等他亲自登门道歉之后,再来下决定好了。
于是朱婷收起那封短笺,放进皮包里,带着它上班去了。
接下来的一整天里,朱婷的忙碌程度恐怕不下于宋海涛。开庭阅卷和当事人面谈,种种例行公事占据了她所有的思绪和时间,甚至连老板特备优惠员工的午休时间她也无法享受,像个陀螺一样,就这么转呀转地,直到接近下班时间,朱婷才终于得以停下来喘口气。
从抽屉里取出自备的她喜爱花草茶扔进漂亮的白瓷杯里,朱婷难得以悠闲地脚步,慢慢地走到茶水间去冲泡一杯清香的热茶享受一番。她的助理曾经在替她张罗胃痛药时,打趣说:好像每个律师都会有胃痛的毛病。所以朱婷下定决心,只要一得空,她就要立刻调整自己的步伐,让自己的身心暂时放松,所以悠闲地喝杯茶就成了她放松的方式。
添了热水之后,正当朱婷缓缓地走回自己的办公室时,无意间听见主力们正在讨论的事——
“你看,刚出炉的这一期政治周刊的封面人物我认识耶。”
“你会认识什么政治人物”
“真的。标题写的吕永强就是曾经在我们事务所里工作过的律师。看着照片,不会错的,就是他。”
“真的吗那里面写些什么”
“我看看……哎呀不得了,原来他是同性恋!”
“什么跟什么嘛!他是同性恋和政治人物有什么关系怎么会被刊登出来你说清楚点好不好”
已经在她们身旁停下脚步的朱婷,这下子再也按耐不住,尽量装出若无其事的语气,从旁插嘴问说:“最新的政治周刊吗能不能借我翻一下”
助理们抬头看到是朱婷,就急忙将杂志上手奉上:“没有问题,朱律师,等你看完再还给我们好了。”
“谢谢,等一下就还给你们。”朱婷也就当仁不让地取过杂志,急忙返回自己的办公室里。
细细看去,总共五页的内文其实是针对吕氏家族而来的。文中叙述地方政治世家吕氏家族过去在竞选时为了争取选票,曾打出为所有弱势团体代言及争取人权的口号,并自诩为弱势团体的保护者,其中包括了像同志团体在内。但是在周刊记者的明察暗访之下,发现吕氏家族中确实有一位子弟吕永强是同志,但吕氏家族却将吕永强赶走,不再和他往来联络。由此可知,吕氏家族根本就是口是心非的政客,为了争取选票,不惜说谎欺骗选民,实际上根本不可能为那些弱势团体谋求福利云云。
而那本杂志甚至还在封面及内页的一角,刊出吕永强和另一名男子牵手的照片;虽然是从侧面偷拍,但是眉目仍清晰可见;并且在内文里指出,该男子亦为一名律师,本篇报导绝非无中生有,一切确属事实。
朱婷愈看愈是心惊不已。固然这篇报导的目的是要攻击吕氏家族,并非针对吕永强本身而来;但是为了取信于人,而将吕永强和他亲密爱人的照片公开,这种做法是否恰当实在还大有商榷的余地。是否能如愿重击吕氏家族的政治生命朱婷不敢断言,但是她可以确定吕永强和他男朋友的私生活必定会大受影响。现在说不定已经有很多记者守候在他家楼下抢新闻了。
身为吕永强的好友,自己能给他什么帮助吗
朱婷再看了一眼封面上的照片,觉得照片中吕永强的男朋友愈看愈觉得眼熟,似乎在哪儿见过。有这种预感不是件好事,如果那位男士并没有公开他的性倾向,经过这本杂志的揭发后,他身处于群众接触频繁的律师行业里,对他的事业恐怕会有不良的影响吧
不再多想,朱婷随即放下杂志,拿起电话,拨了吕永强家中的号码。
“这个号码目前用户要求暂停使用……”听筒那一端传来公式化的嗓音。
但是听到这样讯息的朱婷更加心惊了。这表示吕永强已经受到干扰了,所以他选择暂时回避所有人。他现在人在哪里如果不能呆在自己家中,他又能去哪里呢有没有地方可躲
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朱婷不抱希望地,决定动手拨起吕永强移动电话的号码。
然而在嘟嘟几声之后,出乎朱婷意料之外,电话接通了,听筒的另一端传来她再熟悉不过的低沉声调。“喂”
“海涛”
“婷婷”
电话两端的人都是一惊!朱婷没有想到打吕永强的移动电话,接听的却会是宋海涛;而宋海涛也没有想到,打电话来的竟会是朱婷。
“怎么会是你接电话强哥呢”一愣之后,因为挂心着吕永强,顾不得尴尬,朱婷立刻开口发问。
“他现在在我家,就在我身边,我正在帮他过滤电话……婷婷,你能不能打我家里的电话过来说我们正在等一通很重要的电话。”
“好。”朱婷非常干脆的应允了,随即挂上电话,重新拨号。等到电话一接通,连寒暄都免了,就好不客气地劈头就问:“强哥他好吗”
“你也看到了那篇报导了”宋海涛轻叹一声,拿着手机走到角落里后,才压低声音回答:“老实说,很不好。如果这篇报道只提到他一个人,那也就罢了,偏偏把他的情人连照片一期刊登出来。现在就麻烦了!”
“报导上还点名他也是个律师,莫非——他本身还没有出柜吗”
“他就是我的同事蔡宝玉。在这之前,没有人知道他是同志。”
“啊!”朱婷大吃一惊,心里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那……这下子该怎么办才好”
“我们也不知道。”宋海涛也非常烦恼。“今天一早蔡宝玉就和所有人失去联络了,即使阿强一直打他的手机也没有回音。阿强急坏了,又是要应付八卦记者们的打扰,又要担心蔡宝玉不知道会不会想不开,所以我们决定留下这一只行动电话,希望蔡宝玉能主动和阿强联络。”
虽然朱婷和蔡宝玉只有打过几次照面,和他本人并不熟悉,但是朱婷可以想像他收到的冲击有多大。不只吕永强和宋海涛担心,连她都不禁着急起来了。“有没有什么地方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尽管说,别客气。”
“……谢谢,但是目前看来,我们除了坐在这里干等,别无他法。”说是干等也不见得,宋海涛一面和朱婷讲电话,一面还要负责接听移动电话,回绝所有透过这支电话来要求采访的记者,简直是忙绿不堪。
朱婷能够体谅这种状况,所以也不再多说。
第二十七章话里话外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好好照顾强哥,我想现在他不适合孤单一个人,所以麻烦你多多费心了。如果有什么地方需要我的话,就直接打我的移动电话,我会尽最快的速度回电。”
“那……等会下班后,能不能麻烦你带一点吃的东西过来”虽然现在他所有的心力几乎全集中在吕永强和蔡宝玉二人身上,但宋海涛仍然想找机会和朱婷见面,所以想了一个理由说:“阿强已经一整天没有吃半点东西了,这样很不好,而我又不敢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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