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不经雲—— 梁山的历史 大宋的江湖》
第10节

作者: 赵家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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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智深当然不服,他幻想着能做个都寺、监寺等中层职位,却不曾想到居然去种地。首座给鲁智深阐述了寺院的组织架构,并说他有足够的提升空间。这个场面有点像某公司新招的员工,为了挽留员工通常将未来描述成完美的蓝图,实际上天差地别。鲁智深也一样,他听从了组织上的分配,话说回来大小也是个“菜头”。
  可是鲁智深不知这一去种地,竟然成了社会大哥。
  大相国寺菜园,在酸枣门外岳庙间壁。此岳庙是“嶽庙”的简化字写法,和南宋抗金名将岳飞他老人家没关系。
  此地是张三、李四等社会闲杂人等的地盘,他们的主要工作是赌博,业余工作偷菜,鲁智深没来之前这里可是他们的安乐窝,而如今一切都变了。他们这等阴人的伎俩在江湖经验丰富的鲁智深面前很快露出马脚,索性鲁智深慈悲为怀,把张三李四扔到粪坑里去了。鲁智深大笑道:“尔等不知洒家是谁吗?俺关西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帐前提辖官,曾经三拳打死镇关西,别说你们这几个怂包,便是千军万马俺也敢直杀入去。”众位混混不知道鲁提辖是何许人物,但他们都知道面前的人甚是了得,如果他们看到接下来的鲁智深的表演,他们一定暗自庆幸摸了老虎屁股居然还活着,能活着是多么的美好啊!

  鲁智深用武力震慑群混,顺理成章的做了众位混混的老大。众位混混也心甘情愿拜他为大哥,有这等武艺超群的老大罩着,做起事来心里才有点安全感。接下来的日子便是每日饮酒作乐,鲁智深在众人的热捧中怡然自得。
  鲁智深喜欢喝酒,且嗜酒如命,他有个喝酒人共同的特点,不希望在饮酒之际有人打扰,哪怕是一只乌鸦。趁着酒性鲁智深狠狠地显摆了一把,把那碗口粗细的柳树连根拔起。
  正是这个不经意的显摆,成了经典的篇章,数百年来不知羡煞了多少人。每次看到这里我都在深深地怀疑,人真的有这么大的气力吗?直到我看到许世友将军的故事我才相信拔树跟拔葱没啥区别。
  鲁小弟们平素没事便来看鲁智深练武,自然在其中也学得一二招数,直到那天鲁智深酒后耍起了六十二斤重的禅杖,舞动如风,挥洒自如,正当练到高超时候,突听墙外有人大喝一声:“好——”
  梁山的悲剧英雄出场了!


日期:2009-07-14 21:44:53

  第四章 最窝囊的人是英雄
  不怕官,只怕管。
  ——王进与林冲事发时都无奈的说出了这句话,于是悲剧发生在他们的身上。王教头是聪明的,当机立断他选择了逃跑,而林教头则选择了忍气吞声委曲求全,所以他的下场更惨,因为委屈未必就能求全。
  一羔羊
  豹子头林冲,《水浒》里唯一被逼上梁山的人。三十六天罡里的“天雄星”,这颗星自有他的暗喻。雄,可以理解为雄性,可理解为英雄,也可理解为“狗熊”,纵观林冲的一生完全复合“天雄星”中的这个“雄”字的广阔含义。

  林冲与鲁智深结义过后,屁股还没坐热乎,侍女锦儿慌慌急急,红了脸在墙外叫道:“官人你还在这儿喝酒呢!夫人被人家非礼了。”
  林冲一听怒从心头起,心中暗想光天化日天子脚下谁敢调戏我八十万禁军教头的媳妇,今天我要不打你个满脸桃花开,我他娘的就不姓林。林冲初闻恶信,虽然很急,却没有忘了礼数辞别鲁智深,由此可见说好听的是他心思缜密,说不好听的他是个慢性子。慢性子的人在现实生活中很多,通常反应慢人家一拍,通常后知后觉,通常很容易吃亏。

  诚然,性格决定命运。
  林冲分开众人揪住那人就要打,只听那人叱道:“林冲,你干啥呀?”
  当时林冲扳将过来,却认得是本管高衙内,先自手软了。一见是高太尉的衙内,林冲手软了,他第一个想到的是顾及高太尉的面子,所以那一拳终究是没有打下去,从那一刻起悲剧注定发生在他的身上。
  一般读者读到这里通常非常气愤,气愤林冲没有魄力,一味的维护的高太尉的面子。殊不知在人家高太尉眼里你个小小教头,不过是一盘豆芽。在殿帅府中教头多如牛毛,有林冲在也是五八,没他在一样四十。
  鲁智深是侠客,武松是个神人,而悲剧英雄林冲更像是普普通通的市民,他更接近生活中的原型,所以他的身上有很多人的影子。假如林冲那一拳狠狠地打下去,他的结局未必会很惨,可是林冲没有这个魄力,像很多的小市民一样满足于现状,在受到侮辱之际通常选择委曲求全。流氓出身的高太尉如果他摆平不了一个枪棒教头,那这个国防部长真是太丢份儿了,所以林冲的委屈不仅不能求全,在权贵看来他只是一头温顺的羔羊。

  羔羊,早晚任人宰割。
  高衙内,东京人称“花花太岁”,主要爱好是淫垢人家妻女。
  我一直觉得这哥们儿的爱好相当独特。想他在东京依仗权贵是无人敢惹的主儿,为啥不去找没开苞的少女,或者像共和国的官员找一些幼女也不是不行,为什么偏偏喜欢人家的妻女?怎么也想不明白,可能是个人性取向的不同吧!在道德的标准来看高衙内不是什么好鸟,可是与后来出场的两位小人相比,他的形象反而没那么坏,若不然在他与林娘子独处一室之时,完全有条件、有能力、有时间拿下林娘子。具备所有作案条件之下,出乎意料的没那么干,高衙内坏的竟然有点“可爱”,用他自己的原话说是“自见了多少好女娘,不知怎的只爱她。心中着迷,郁郁不乐。”所有我们有理由相信他对林娘子的渴望绝非是肉体上的占有,之后骗林娘子到陆谦家中,高衙内没能得逞,因此一病不起,或许也证实了这一点。

  经过此事高衙内落了个单相思病,茶饭不想,怏怏不乐。
  这个时候富安看出了其中的门道。
  小人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有智慧的小人,富安无疑就是这样的小人。富安三言两语猜透了他的心思。人家想的很周全,竟然连策略都想到了。
  当然这个策略能否成功,还要有个关键的人物的出场。
  陆谦,林冲的同乡,一个比富安还小人的小人。
  富安洞察人性的能力可谓高超,他一眼看出了作为林冲最好的朋友陆谦其实是卖友求荣的家伙,只要他把策略一说,陆谦定然应允。
  陆谦听过富安的诡计之后“也没奈何”四个字将一个小人的嘴脸跃然纸上,完完全全的展现出来。
  由此得出结论,在小人的眼里没有情意可言,唯有利益可取。陆谦在林冲与高衙内之间迅速做出判断,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要知道当年落魄东京是林冲收留他了,可这一切在小人的眼里不值一文。
  在某种情况下,对某种事太熟悉,也许还不如完全不熟悉的好。人生也是一样,所以出卖你的往往是你最熟悉的朋友,因为你想不到他会出卖你,想不到他会忽然有那种变化。
  ——古龙
  林冲当然没想到,他心中的苦闷不去和鲁智深说却和眼前这个人说,可见他对陆谦的感情远远胜过他与鲁智深之间的友谊,万万没想的是他悲剧正是从这一刻开始。

  一如往常他去和陆谦喝酒,聊聊心中苦闷,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机灵的使女锦儿出现了,将事情的原委一说。
  林冲见说,吃了一惊。也不顾女使锦儿,三步做一步,跑到陆虞候家。抢到胡梯上,却关着楼门。只听得娘子叫道:“清平世界,如何把我良人妻子关在这里?”又听得高衙内道:“娘子,可怜见救俺!便是铁石人,也告的回转。”林冲立在胡梯上,叫道:“大嫂开门!”那妇人听的是丈夫声音,只顾来开门。高衙内吃了一惊,斡开了楼窗,跳墙走了。林冲上的楼上,寻不见高衙内,问娘子道:“不曾被这厮点污了?”娘子道:“不曾。”林冲把陆虞候家打得粉碎,将娘子下楼。出得门外看时,邻舍两边都闭了门。女使锦儿接着,三个人一处归家去了。

  这是非常值得研究的一段。
  首先,林冲听到此事之后“也不顾女使锦儿,三步做一步,跑到陆虞候家。”不仅仅不顾锦儿,同时也没顾陆谦。按说事发突然,不能去楼上找陆谦算账,怎么地也大骂一句陆谦你这狗娘养的之类的话,林冲没有,现在什么年代了是要讲究素质的,不能随口骂人。
  其次,抢到胡梯上,却关着楼门。只听得娘子叫道:“清平世界,如何把我良人妻子关在这里?”又听得高衙内道:“娘子,可怜见救俺!便是铁石人,也告的回转。”眼瞅着自己的媳妇被人家侮辱,而林冲居然还有时间立在门外听了他们两人的一段对话,真长心了。接下来林冲立在胡梯上,叫道:“大嫂开门!”那妇人听的是丈夫声音,只顾来开门。高衙内吃了一惊,斡开了楼窗,跳墙走了。立在门口喊了一声,我们能体会出来其中林冲的意思,不过来让当事人开门,真是服了林冲。

  还有更令人佩服的。
  高衙内一听是林冲的声音跳窗逃跑了,而林冲完全有时间、有条件追上去,以他的武艺甭说养尊处优的高衙内,便是轻功上乘的时迁,此时此刻他也一样能得追上。在林冲假意寻不见高衙内之后他说出一句有辱“男人”二字的话,林冲上的楼上,寻不见高衙内,问娘子道:“不曾被这厮点污了?”娘子道:“不曾。”
  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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