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听后,噗嗤一笑:“在这里泡澡,那不是大家伙儿都看见了吗?”胭脂听后,也拿起扇子捂住嘴笑了起来:“檀香,你可真是个有趣的丫头,不如你留下来与我做个伴吧,你今年多大了?”檀香低下头:“大小姐,我15了,爹娘就我一个闺女,我得在家照顾他们二老呢。”
胭脂起身,两个女子身量相差不大,她低声微微一笑:“那也罢了,我比你虚长一岁,我爹今天做寿呢,今晚他特意请了镇上的戏班子来院里,晚上你也留下看看吧。”
我在池塘边看着这两个女子嘻笑出神,忽然,我的头好昏好痛,我**出声……“一尤,你醒了啊?可把我吓坏了!”
我的眼皮沉重,仿佛睁不开。“一尤,看门的大爷看见你昏倒在路边,镇上的医生刚刚来了,我额头没事,可是你却发起了高烧,已经昏睡几个小时了。一尤,一尤,你听见了吗……”
我听得出那是湘琴的声音,可是我的眼睛怎么也睁不开,我又昏睡了过去……
恍然间,我又来到了那个灯火通明,热闹喧天的大宅,今晚的秦家格外地热闹,因女人不能去戏堂,秦家老家特请了镇上有名的戏班进府唱戏,我穿过走廊,来到戏台前,今晚的戏台挂着很多红红的灯笼,小小的戏台前已经坐了很多位女眷,秦家大小姐正依偎在一位中年福态的妇人身边,巧笑嫣然,她身后,站着一脸好奇的檀香和低头端着茶水的春杏,大家都专注地看着台上人。
后旁站着两个蓝色衣裤打扮的妇人,看着像是府里的下人,其中一个胖胖的妇人低声说:“听说大小姐上个月已经定亲了,就是隔壁镇上县令家的公子呢!”另一个瘦一些的眉头一皱:“沈家那公子?不是听闻他经常喝花酒吗?”只见那位胖胖的妇人立马拉过她说:“这可小点声……”
今晚演的是西厢记,台上传来咦咦呀呀的花旦声,伴随着胡琴的声响悠悠地飘进我的耳膜……大家听得入了神,待得那演张生的小生出场时,胭脂竟怔住了,拿茶杯的手微微发抖,望着他的身影眼睛似有亮光,双颊微红……
我驻立墙角,看了很久,耳边回响着那崔莺莺如悲似泣的唱词: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问晓来谁染得霜林醉,总是离人泪千行。成就迟分别早,叫人惆怅,系不住骏马儿,空有这柳丝长。驱香车,快与我把马儿赶上,那疏林也与我挂住了斜阳,好叫我与张郎把知心话讲。远望那十里亭,痛断人肠……
这一段唱腔梦里我已经听到过好多次,听得我心里好生难过,但这一次,我竟然不知是梦里还是前世,为什么胭脂那么怨恨着檀香,以至于死了都不愿离去,久久徘徊在这房梁之上?
我始终记得,她那怨毒的双眼瞪视着我,满是刻骨的恨意……我蹲下身子,紧紧地抱住脑袋,前世到底发生了何事?我到底忘记了什么???我崩溃地叫出声来……
半响,周遭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我纳闷地抬起头来,前方那灯火通明、锣鼓喧天的戏班子已经不见了,我眼前是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
屋角放着一张暗红色、精致的雕花木床,上面悬挂着纱制的窗幔,屋角有一张画着古代仕女的屏风,红木的梳妆前,坐着一个长发披肩,柔媚动人的女子,她是秦家大小姐胭脂,身后的女子拿着一把木梳,为她轻轻地梳理长及腰下的黑发,那女子大大的眼睛,白皙的皮肤,俨然就是檀香。
只见胭脂凝视着镜中的自己愣了神,脸颊似乎泛起了红晕,她开口说:“檀香,你可有觉得他好看极了?” 檀香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大小姐,谁好看啊?” 胭脂脸更红了,双手绞着手里的一块手帕,声音变得很低:“那张生啊……”
站在屋角的我,回想起当时看那西厢记时的场景,恍然记得胭脂那带着光亮的双眼和泛红的面颊,我细细回忆起那个演张生的小生,仿佛是一个身材高大,面容风流秀气的男子?
只见檀香一下子放下手里的木梳,蹲下身子,抓住胭脂的手小声地说:“小姐啊,他再好看和你又能有什么关系呢,你再过一月,就要嫁给沈家公子了……”
胭脂忽然松开手中的手帕,伸手抓住檀香的手:“我不嫁他了,你有听闻下人议论吗?那沈公子不是什么良配。我……”她笑着看了一眼自己的腹部,:“我这肚子,已经有了张生的骨肉了……”
檀香惊讶地张大嘴,猛然站起身:“小……小姐,这可如何是好?”胭脂一把捂住檀香的嘴:“檀香,我没有别的法子了,否则我活不了了,我只有靠你了!求你,求你去找张公子,将这首饰盒子带给他,就说……就说后天夜里,让他在后山的小树林等我,我爹在后院阁楼旁修了一条密道,我从那里出去。”
檀香哭着摇摇头:“大小姐,这可是犯重罪的,我不敢,我不敢……”胭脂猛然站起身,然后重重地跪下:“檀香,我当你如同我妹妹一般,你忍心见我死吗?”檀香扑上去,抱住胭脂:“我去,呜呜,我去!” ……
我站在屋角,忽然眼泪滑落了下来,无以言喻的悲伤弥漫在心头……我记起了过去的一切……记起了……
当我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我躺在闺房的木床看,看着趴在床头睡着的湘琴,突然就掉下了眼泪,我摸了摸她的头,她一下子惊醒过来:“一尤,你醒了吗?你总算醒了!你睡了快两天一夜了!一直发着高烧说着胡话,医生和小吴他们过来看了几次了,也灌了药,我都快要给你家人打电话了!”
她摸了摸我的额头:“烧退了,你饿吗?除了给你喂点水,这两天你什么也没吃!”她絮絮叨叨,我却觉得格外的温暖。我朝她笑笑:“我真饿了,你帮我去端碗粥吧。”她高兴地起身准备下楼。
“等等,湘琴,你可以去镇上帮我买点东西吗?纸钱、香、白烛”我忽然叫住了她,她愣住了:“一尤,这两天你嘴里一直念叨着胭脂……还有,我那天穿着红嫁衣……”敏感如她,定然是查察到了,我笑了:“湘琴,你快去吧。我等你回来”
这天夜里的12点,我又去了那间阁楼,不一样的是,这次,湘琴在我身边,她的眼里虽然带着恐惧,但是她义无返顾陪伴着我,我一直胆小怕事,我遇到什么都需要她的保护,但现在……
踏在这年久失修、摇摇欲坠的木梯上,扑面而来的灰尘让我忍不住想咳嗽,我们身上满是伤口,我们彼此搀扶着,一步一步地走向那个尘封很久的地方。
我们俩合力推开那间小小的阁楼,湘琴点燃两只白烛,放在桌旁,这时她也看见了墙上那张画像,那身着盘扣长袍的清代女子,同样弯弯的眉毛、细长的眼睛,一张红唇似笑非笑,温柔地凝视着我们!
她走近画像,轻扶着上面的字:“一尤,她真的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我苦笑一声,开始将香、纸钱拿了出来,摆在屋子中间,点燃手中的打火机,点燃了它们,屋里顿时弥漫起一股轻烟,夹杂着灰尘向我们袭来。湘琴走到窗前,用力推开窗户,走到我的身边,我们席地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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