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婶子还是把自己当了棵葱,可今天这棵葱是棵大葱了,这棵大葱顶了天立了地,要不是她操心,老何的丧事还不一定怎么乱七八糟呢?老何家现在谁主事?伶俐么?八岁,在卫生室躺着,花花?正把老何当活人伺候。
日期:2020-04-07 10:08:08
第五十五章,谁是白布男孩?
白布男孩从裹满白布的缝隙里露出一双恶毒的眼睛,狠狠的瞪着何庆良,嘴里发出恐怖的声音:“不!我不会算完,我还要继续下去,何庆良,你还有两个儿女,我要一并把他们送下地狱!”
何庆良抓紧了母亲的旗袍袖子。
母亲搂着何庆良,声音里满是乞求:“庆良已离开人世,伶俐半死不活,花花已经全疯,爱英已是千疮百孔,俺家爱英本来就丑,她还带着满身的窟窿,找个婆家都被人嫌弃,俺已经遭了报应,你就饶过俺们吧……”
白布男孩惨笑了一声说:“那么我娘呢?我呢?我娘你们还算偿命,我的命谁来偿?我娘不死,我会死吗?我娘不死我就会好好活着,我死的好冤!我死的冤!你们都得给我偿命!”
伶俐看到那个一片白的房间里,白的玻璃大窗,白的玻璃,白的窗帘,白的床,白的棉被,白的棉被上却是一片鲜红,鲜红的上面是一个圆圆的像个葫芦样子的怪物,葫芦的下面却有胳膊有腿有人的手脚,滴着血的圆葫芦,从葫芦的中间张开大口子,正嗷嗷嘶叫!
她大吼着:“不……不……不……”
伶俐骇怕极了,他颤抖着,那个滴血的圆葫芦嘶吼着张着大口子,大口子越长越大,已经到伶俐跟前了,伶俐看到眼前一片血,口子里的血像何家庄小河里的水,哗哗哗地流个不停,眼看那血盆大口要把伶俐吞噬。攸忽间从旁边闪出一个男孩的身影,拉起伶俐就跑:“伶俐快跑……”
金贵拉着伶俐边逃边说:“庆良哥哥,我先送伶俐回去……”
伶俐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还是一片白,白的窗户,一块白布帘子挂在屋子中间,墙壁也是白的,伶俐感觉自己是躺着的,躺在一张白布铺着的小床上,他四周看去,找不到那个血葫芦,那个张着大口子要把自己吞了的血葫芦,看到的却是一张弥勒佛般笑眯眯的胖脸。
老郭看伶俐醒了,弥勒佛般的脸上才有了笑模样,他慈祥地望着伶俐,温和地问:“感觉好点了吗?孩子?”
伶俐看是大队卫生室的郭大爷,他的心安定了下来,弱弱地回答说:“好多了,郭大爷。”
老郭长吁了一口气,说道:“孩子,明早我得再给你打针,明天中午你得给你爹出殡,你必须让自己好起来,不然,冰天雪地的出殡,怕是你,还得感冒第二次啊!”
伶俐说点点头:“嗯!”
第二天,吃过中午饭,穿着一身雪白的孝服,头戴雪白的孝帽,腰缠麻绳的伶俐,手里还提根缠着烧纸的哭丧棒子,被两个人架在中间,他双腿无力,嘴唇发白,头冒虚汗,他完全是凭借架丧那两个人的力量往前行进,后面是志勇,也被两个人架着。
架丧的人按风俗应该是伶俐姑家的表兄弟,可他姑还没嫁人就死了,所以就找了本村远房姑家的两个表兄。
多亏两个人五大三粗,两个人连拖带拽,最后直接把他抬起来了。
前面是拉着老何的马车,在冰天雪地里缓缓行进,哭嗓的人跟在后边,伶俐家本没有什么亲戚,有几个老亲,虽然人来了,但辈分大,不能哭丧,所以扯着嗓子嚎哭的,只有伶俐哥俩和他们的妹妹小花。
这不由得让人想起老何结婚的时候,那满院子的喝喜酒的亲戚,不知道当年的那些亲戚现在都去哪儿了?
村子里看出殡的人又塞满了街头巷尾。
就像当初老何娶亲一样全体出动,不同的是,当年是一片红,一片喜气洋洋,现在却是一片白,白的雪,白的衣服,白的房子白的树,白色的磨房顶下,推磨的人扔下磨棍也来到了看殡人的行列。
人群中夹杂着好多心软的妇女们的抽泣声。
拉棺材的马车刚离开大门口没多远,耳听见花花一声凄厉地哭喊:“何庆良……你别走啊……”
四婶子回过头:“不是让桂兰看住她吗?怎么让她跑出来了?”
原来,他们给老何擦完身子换好衣服,把棺材抬进家门,把老何抬进棺材的时候,花花回过味儿来了,感情这不是商量着买驴啊,他们把俺家庆良往那个木头盒子里装,是什么意思?不对,庆良这是要走,要离开我,离开这个家。不能让庆良走。
她冲过去,两手扒着棺材沿,然后伸手把老何往外拉。可她拉不动。
日期:2020-04-07 10:14:22
花花哭开了:“呜呜……庆良……你怎么躺在这么个又窄又小的木头盒子里,你难受不?难受你就出来吧,咱不在里面呆着了,里面挤得慌,你出来呀,庆良!”
她呼喊着。
四婶子过去拉花花起来,她耸着鼻子,哭肿着双眼劝着花花:“花儿呀,你起来,让庆良走吧,好孩子,听话。”
花花扭着身子不动。旁边过来李桂兰,一起往出拉她,然后把她劝到一边。木匠开始订钉子。
随着大锤落下的敲击声,一个个钉子订严了棺盖,花花两眼发直地看着锤子抬起落下,她眼珠血红,冲过去夺过木匠的大锤扔在一边,她大吼着:“不要订,庆良,他们要把你订里边啦,你还在里面干什么?快出来庆良,快呀,你快啊!”
她已声撕力揭。
四婶子看看,再拖下去恐误了时辰,她叫大生媳妇儿和小兵媳妇儿,让她俩把花花架起来,哄到里屋,说:“庆良一会儿就出来了,你乖乖等着,听话啊!”
“真的吗?庆良真的一会儿就出来?”
花花天真地问。
“会的会的,你等着就是了。”
两个人只能骗着她。还互相看了一眼,没办法,先糊弄过去再说。
随着主事人“起……灵”的一声喊,伶俐和志勇还有小花开始大哭,尤其是伶俐,他是亲眼见证了爹爹的死亡,他内心悲痛无比,他早上被老郭打了一针退烧针,出殡前老郭背着药箱过来又给补了一针,按老郭的说法就是,让他坚持着把殡出完,剩下的,他再给慢慢调理,弄点中草药之类的喝喝。
棺材被几个人抬离了地面,缓缓抬出堂屋,穿过院子里的影壁墙,他们抬出大门,把棺材抬到了马车上。村里人都主动帮忙把伶俐家天井和大街上的雪扫出一条路来,路两边堆的老高,就像一座座小山。
大生媳妇儿李桂兰和和小兵媳妇儿王慧芬,本来是在里屋哄着花花,,可她听见起灵的声音后就想往外走,被她俩一边一个给拉住,她看见棺材被抬着转过了影壁墙,她明白了。她想挣脱,可那俩娘们儿力气大,她走不了,她急得团团转。正好不知是谁来叫李桂兰,说你家里来客人了,你回家看看去。
没办法,桂兰临走一再嘱咐王慧芬,一定要看好她,不能让她出去。
她走后,瘦高挑个子的小兵媳妇儿王慧芬,怎会拉得动五大三粗的花花?终于花花从她手里逃脱,她就像被逼急了的老母狗,疯狂的窜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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