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他双腿间,此刻低头看着他,心里忽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余光瞥见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那么契合又自然的姿势,好像他们本就该如此。明明两个人的关系刚刚才有了一点进展,可她却有种老夫老妻的错觉。
她没有感觉到恋爱中该有的激情和兴奋,而是一种温馨平淡。
像此时此刻房中的空气……
夹杂着一丝清雅的兰花香,还有一点玫瑰的馥郁香气。
初闻是淡的,但香气持久不消,渐渐被包围笼罩,甜甜的,像花心里的蜜。
“书语。”
“嗯?”他又有什么事?
“我今晚可不可以留下来?”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叶成蹊缠在她腰间的双臂明显收紧。
秋书语扬唇,回答干脆,“抱歉,不可以。”
“……外面下暴雨,我没有伞。”开始无所不用其极的找借口。
“哦,我有。”
薄唇紧抿,叶大少爷暗戳戳的收紧手臂,幼稚的轻哼,“勒死你。”
一开始秋书语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又或许听清了却不敢相信,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眨了眨眼,然后忽然低头朝他靠近,就在叶成蹊满心期待的等着香吻落下的时候,她捏在他鼻尖的手忽然发力,不甘示弱的轻声笑说,“憋死你。”
叶成蹊一愣,然后失笑着将头埋在她的掌心。
幼稚什么的……
原来是会传染的。
虽然听起来像是玩笑话,但叶大少爷想留宿的那颗心却是货真价实的。
每次和她有约,他都希望是个艳阳高照,无风无雨的好天气,因为担心恶劣的天气给了她失约的理由。而一到晚上送她回家之后,他都暗暗祈祷下一场瓢泼大雨,那样他就有了赖着不走的理由。
每每那时他都清醒的意识到,他被囚禁了。
在离他很远的地方,是她的心里。
他不是烈士,但愿意坐牢,为了光荣以外的幸福。
偶尔也想像这样什么都不做,就只是亲密地望着她,即使什么都不说也能让她知道他的眼里只有她,像一个偷窥狂,成为她每日秘密的持有者。
希望……
这是她在他身上造成的,唯一的病。
秋雨缠绵,断断续续,停了又下,下了又停。
窗外的星光升起又消隐,月华漫开又逝去。
叶大少爷的鼻血流了又止,止了又流,这会儿总算是稳住了。
他半眯着眸子看向窗外,想象他与永夜之间,窄窄的时光里,她一直都是繁星……
秋书语见他的鼻血已经止住,便拿开了毛巾,谁知他竟依旧靠着她的手臂没有动,待她仔细看去,这才发现他双眸紧闭,不知在什么时候竟睡了过去。
她唤了一声,却见他半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本想轻轻推他两下把人叫醒,却无意间看到他眼底很重的黑眼圈。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坐着都睡着了,可见他这几天一定没有休息好……
指尖微顿,秋书语缓缓屈指收回了手。
轻轻托起叶成蹊的头,她往他颈后塞了一个抱枕,又从卧室拿了一条毯子出来给他盖上。
将散了一地的花瓣清理干净,纸箱也折好丢进了楼道里的垃圾桶中,客厅又恢复了平时的干净整洁,秋书语跪坐在茶几旁的地毯上,望着面前的古琴出神。
一张做工精细,价格昂贵的古琴她不是买不起,但易安老先生的这张琴对她来讲意义不同。
底面的琴铭上除了刻有斫琴者的姓名和印章之外,还有当年她外公题下的两句诗。
倚南窗以寄傲,审容膝之易安……
她刚停了所有工作,这会儿得到这张琴、看到这句诗,就好像外公在世时教导她一样。
知足常乐,于愿足矣。
动作轻柔的把琴收好,转身间将目光落到叶成蹊身上,神色若有所思。
是巧合吗?
出自易安老先生之手的琴不止这一张,而且并不是每一张都为琴师所有,被置于拍卖行拍卖的也有,以他的身家莫说是一张,便是全买下来也不成问题,可他却偏偏送了她这个。
如果真是为了她和这琴的渊源,那就更奇怪了。
外公为易老先生题字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他是怎么知道的?
正想着,忽然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思绪。
是叶成蹊的电话。
扫了一眼屏幕,秋书语看到了“庄衍谍”三个字。
庄衍谍……
她回忆了一下,想起这是之前给她送饭的庄先生。
这么晚给叶成蹊打电话,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吧。
“叶成蹊、叶成蹊……”秋书语晃了晃他的手臂,“你的电话,庄先生应该有事找你。”
叶成蹊睡的迷糊间隐约听到她的说话声,连眼睛都没睁开就寻声搂住她往怀里带,额头埋在她肩窝处拱了两下,声音中透着满满的倦意,“老婆……困……”
秋书语一愣,蓦地僵住。
老婆?
他在叫她?!
还是……
别的什么人?
秋书语愣神的工夫,庄衍谍的来电一直响个不停,总算是叫醒了困顿中的叶大少爷。
皱眉接起电话,他的声音都透着一股冷意,“说!”
他的头还靠在她的颈间,仅用一只手臂就牢牢扣住了她的腰,让她挣脱不开。
两人靠的很近,以至于秋书语能清楚的听到电话另一端传来的声音。
“睡了?”庄衍谍声音含笑,秋书语从中听出了一语双关的意味。
是睡着了,还是……
睡了她。
微微敛眸,她装作什么也没有听到的样子。
叶成蹊呼吸一滞,音色更冷,“挂了。”
“诶……别、别、别……”担心他真的挂断电话,庄衍谍赶紧捡正经事儿说,“你回来一趟吧,景润地产那边的项目有点问题,小芦都快要被那群人欺负哭了。”
“你是干嘛吃的?!”叶成蹊脾气少爷上来了,谁都面子都不给。
“太子爷,人家点名非要见你这个当家做主的不可,我就是想管也管不了啊。”顿了顿,庄衍谍忽然将声音压低,“他们不是对设计方案有意见,而是对设计方案的人不满意。”
挂上“恒瑞设计”的招牌还不行,还非得带上“叶成蹊”这三个字才可以。
简单听了两句,叶成蹊就明白了庄衍谍的意思。
那个项目是他手底下的人做的,虽说资历不深,但能力足够。方案是让人满意的,只是碍于她的年资不够,所以对方就借题生事,非得得点便宜才行。
“知道了,我现在回去。”他皱眉,抬手按了按额角。
“你连着好几天都没休息了就别自己开车了,肖白还在吗?”互怼是互怼,但庄衍谍还是很关心叶成蹊的。
每次设计部的人偷偷拿他们两的关系说事儿,庄衍谍都一脸正色的说,“开什么玩笑!我们是同窗诶,那是什么感情!再说了,他死了谁给我发工资啊……”
每次听他这样说,时倾都觉得前面几句全是废话,最后一句才是点睛所在。
巧的是,叶成蹊也这么觉得。
对于庄衍谍忽来的关切,叶大少爷并不领情,声音依旧冷漠,“我让他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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