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晓楠没有再解释什么,一段路程之后,他像是忽然间想到了一样,道,“你每年的这个日子跟我一起来灵山,难道只是因为当年谎言的愧疚吗?”
马良拨弄草丛的手瞬间的停住,继而停下,一个长长地呼吸,道,“是,也不是。”
“是,怎么讲?不是,又怎么讲?”
“是,是我对于十年前因为我的那个谎言致使之幻姐姐失踪,我愧疚;不是,是还有其他因素。”
穆晓楠听到这里的时候,没有再去问那个其他因素是什么,只是简简单单的道,“夏之幻,虽然曾经是我的未婚妻,但是我从来没见过她。不知道她长得什么样子。”
“幸亏你没见。”马良白了一眼自己的表哥,道,“她,很美的。真的很美。她是我这么多年见过的女孩中最美的一个。”
穆晓楠听到这里的时候,看着密密麻麻的游客云集在寺庙前,淡然的一个笑容,道,“看来我只能遗憾了。”
马良没有再说什么,两人都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讨论。
几步之后,便到了一个寺庙前。
穆晓楠抬头看着上面字迹苍劲的三个字‘灵姻寺’便道,“这大概是求姻缘的地方,你确定你要去吗?”
马良抬头看了看不远处那个求财的寺庙一眼,道,“晓楠哥,他们都去那个庙里求财去了。这里人烟稀少,不如我们就求一卦姻缘好了?”
穆晓楠拿出背包里的矿泉水,喝了一口,看着山下朝上拥挤的游客,淡淡的道,“你去求吧,我在这里等你。”
“晓楠哥?..”马良开始撒娇了,摇着穆晓楠的臂弯道,“大殿里阴森森的,你让我这个阳光的小鲜肉进去,要是出不来,你可怎么给你的姑姑交代啊?你又不求姻缘,你就看着我好了?只当你听故事了。”
“你这个家伙!”穆晓楠轻轻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再次打开手中矿泉水的瓶盖,继而抬头喝了一口,道,“拿你没办法,记得找到好姻缘的时候有你哥哥一份。”
“没问题。马良喜欢的保证哥哥也喜欢。”
穆晓楠只是斜睨了他一眼,勾唇微笑了一下。
马良扮了个鬼脸。
两人就这样说笑着走进了灵姻寺。
大殿里静寂的可怕,没踏进门槛之前,马良以为是没有人的缘故。可是等他和穆晓楠一前一后迈步进入大殿的时候,发现济济一堂,里面挤满了人。
不过看样子不是算命也不是测字,看那个阵势像是在举办一场婚礼。
穆晓楠抬头看着这么多人挤在大殿里,形形色色的表情,除了脸上没有欢笑的,什么样的表情都有。当即贴着马良的耳朵道,“看,是不是有题材了?”
马良点点头,继而非常利索的把身上的背包解下来,递给穆晓楠。拨开人群,便走了进去。
只听一个有些苍老、缥缈、低沉的嗓音道,“到底是谁来啊?有没有想好啊?”
马良没有听清楚前面的内容,正常的思维里来这里不过就是为了预知未来的婚姻而已,没有其他什么。他以为大家在排队,而且以为大家不好意思上。
想着自己的晓楠哥还在外面等候呢。当即快速的回答道,“我来!”
大殿里再次的静寂下来,这个静寂非常可怕,似是连呼吸声都停止了。所有人都转头,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马良。马良虽然被看的不好意思,但是依然快速的挤到了人群的前面。
人群中间站着一位道士模样的人,短短的胡须,成三角形。眼神锐利,皮肤光滑而有些发黄,身材魁梧,看上去很健壮,头发刮得也很光亮。
“确定是你吗?”他此时的声音沉着、洪亮,似是刚才缥缈的声音不是他发出来的。
马良很乖乖地点点头。
“那好吧。”他转头看了看后面的几个人,道,“你们满意吗?”
那几个人完全就不是游客的模样,穿着都整齐而体面,所有的人皆是崭新的西装革履,不像是来爬山的,倒像是来参加重大节日盛会的。他们在听到道士的话语以后,冰冷而毫无感情的眸子在马良的身上停留了片刻,继而同时点点头。
马良的心中一种不祥的感觉,暗自道,“搞得这么害怕,难道我不是人吗?”
老道士继而转头,看着身后的几个小道士道,“快速给他换衣服。”
还没有等着马良点头或者是摇头,就已经来了几个年轻的小道士,推推搡搡的把他推到了边上的偏殿里,在他的身上一阵快速的忙乱。他只是发现自己的运动衣被脱下去了,而后代之的是一身和他们相同的西装。
他很惊讶,暗自道,“难道测算个姻缘还要统一服装不成?”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一件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一位中年女子过来,在他的身上别了一朵小白花。小白花的下方是工整严肃的‘新郎’两个字。
马良环视了一下四周,看着拥挤过来的人群,他们虽然都是西装革履,但是没有‘新郎’的字样,难道道士测姻缘还要实践一把不成?
就在这时候,他的身后出现了吹吹打打的一群人,如同乡下人娶媳妇一般,原本像马良这种自小生活在优越的家庭中的年轻人,是绝对没有见过这种阵势的。
因为他是一个恐怖小说家,很多的场景他都有见过,即使是这个场面他也在乡下亲自参加过。好像是一个乡村土豪儿子的婚礼,就是这样的。吹吹打打、推推搡搡,还有众多的亲朋好友捧场。
就在他疑惑下面要发生什么的时候,他看到人群里走出来一个老人,怀里抱着一张大大的女子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子披着洁白的婚纱。椭圆白皙的脸蛋,乌黑的头发从白色的婚纱间偷偷裸露出来,出尘脱俗,淡雅如仙。
“这不是夏之幻吗?”马良睁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那张照片。十年前夏之幻离开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只不过当时穿的是牛仔裤和白色衬衣,编着两个羊角辫,虽是村姑打扮,但是布衣粗服难掩天姿国色。
马良因为沉浸在十年前的回忆里,对于现实,他模糊了很多。
只听那个老道士道,“先生,你愿意替这位小姐完婚吗?这可是她曾经的梦,只想让她安安静静的上路。”
马良怔了一下,暗自道,“夏之幻失踪十年了,是生是死没有人知道。这里要给她举行婚礼吗?他难道是随便拉来的,还是早有安排?”
因为熟悉,他没有强烈的拒绝,也没有点头。在外人看来,就算是同意了。
此时的她,完全沉浸在十年前那生命中最美好的一天了,什么都不懂得思考了。完全由着别人摆布,他感觉自己的头上被人拴了一根绳子,是和夏之幻的照片连在一起的。就是乡下婚姻习俗里新郎心连新娘的样子。
他感觉自己手上被人刺伤,手指上的血刺出来滴在了照片上,后来又滴到了碗里了。再后来,他被人把这碗水灌了下去。再后来,就是拜堂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他感觉着,不受控制的接住了有人送往他怀中的照片,那是夏之幻的。他没有任何拒绝的接在了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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