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声音通过巨大的集声装置,在古墓里聚集和放大,无数的声音汇集,就形成了那种像集市一样复杂的声浪。
我们听到的声音,是被滩涂捂在地下的声音,这些声音是从哪儿来的?就像人说话一样,而且那么多。
难道这个滩涂底下,埋着很多人?还是这个滩涂非常特别?
以及,为什么南海王要在这里修建古墓?难道其他地方不行么?如果这个地方的地下真有问题,他又在这里听雷,难道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我抬头看上面,想起那条废弃的墓道。
如果说有答案,答案很可能就在这个废弃的墓道里。他们为什么要废弃?胖子也和我想到一样的事情,对我点头:上去看看?
我点头,既然现在墓室进不去,刘丧的情况不明,不如把我们能查清楚的事情查清楚。
胖子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闷油瓶一撑整个人翻了上去,然后丢绳子下来,我和胖子拉着绳子陆续上去。
这条墓道果然是废弃的,上来看就能发现上下墓道明显的不同,这条墓道中的壁画都没有完工,很多地方的线条和色块都是短缺的,甚至很多墓道壁都没有铲平。
壁画上画的也都是眼睛,能看到很多眼睛的轮廓。
胖子凑近壁画,用刀刮了刮,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就道:“这里的壁画都没有完成,应该是安全的。”说着让我们让开,打起了荧光棒。
黄色的荧光亮起,一下比昏暗的手机光明亮很多,你无法了解这种从极度压抑的微光环境一下豁然开朗的感觉。其实荧光棒远没有冷焰火有那么好的照明效果,但是我还是瞬间觉得整个空间变得温暖和开阔。
我们看着壁画,看了一段时间,壁画上的眼睛没有任何的变化,那种感光的颜料在这里还没有被涂上去。墓道还处于基础修建阶段。
我们松了一口气,相继打亮荧光棒,四周全部都亮了起来,压力一下减轻。
我低头看了看刘丧的蓝牙,在这个距离已经搜索不到了。
此时审视自己,满身的污泥,连着头发和嘴唇都是泥巴,几乎全裸,除了裆部的毛巾。
我他妈就是一个原始人。
闷油瓶好一点,但也裸着上身,下半身紧身到膝的运动裤还在,腰间的装备袋也最完整,但也是一身泥。
胖子完全全裸,我都没有在意。我发现他斜背着的装备带,上面的装备也掉的七七八八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脱光的。他毫不在意,挠了挠裆部,这么多年之后再起风云的第一次,竟然如此狼狈,也是我们意想不到的。
一边的墓道已经被淤泥堵塞,我们往另外一边的墓道走去,走了几步我发现这条墓道废弃得很不寻常,因为它很长,显然已经花了非常大的人工,废弃意味着巨大的浪费和返工。
我们小心翼翼地往里走,墓道里什么都没有,地上只有从墓道顶掉落的一些碎石。很快我们就来到了墓道的尽头。
“什么玩意?”胖子看到之后,愣了一下。墓道的尽头有一个小洞,只能容纳一人匍匐通过。
我们三个人都看到小洞的边上,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大篆。
我能读这个,石碑其实就是一块岩壁,很多字被砸掉了,我能大概地解读。
“以此往前100多米入者无返,永不见天日。”
我们三个人在洞口停下来,胖子往洞内丢了一个荧光棒,滚进去四五米,洞内非常狭窄,照不出什么蹊跷来。“这他妈是不是盗洞?”胖子摸了摸洞的边缘,又马上自己否定。胖子的经验是非常丰富的,一摸是南北的,什么年代的,什么工具的都能知道,他说:“各位,这是一个天然的洞。”
在山体内部有这样的小洞,完全没有任何的稀奇,这可能当年山石形成时候,岩浆中的气泡,也可能是含有的碳酸钙类物质,多年氧化溶解之后形成的空腔。
他们当年废弃了这条墓道,仅仅是因为挖到了一个小洞?
胖子看了看洞口的字,说:“天真,你是不是又装逼失败了,这玩意有什么稀奇的?”
我心说这理论又不是我提出来的,是闷油瓶提的,但也不好推托,把石碑上的字和他们说了,说道:“事实是他们挖到这里,就把整个墓道废弃了,肯定是发生了怪事或者其他特殊的事件。而他们在这里刻字,说明这个事情肯定和这个洞有关。”
“但是,这他妈的是个墓啊,这些字是刻给谁看的,给死人看么?他们早知道这个墓会被人盗了?”胖子挠了挠裆部,“天真,我觉得你得理论破产了,这墓道不是废弃的。”
胖子一向能找出我的问题来,我想反驳他,但是仔细想就知道这事他是对的。胖子看我犹豫,继续说道:“你想啊,你修一个古墓,你挖到一个洞,然后,你就钻进去了,你他妈是缺心眼么,这么爱钻洞。然后钻洞进去,出不来了,在外面立个牌子,说不能钻进去,否则出不来,南海国全是缺心眼,全都爱好钻洞,难怪会灭国,全是臭流氓。”
我骂道你得了,少说几句,你要知道你否定的是闷油瓶,你有种说的再难听点。
我俩看了看闷油瓶,他摸着刻着的字,说道:“这些字不是修墓的人刻的。”
我和胖子面面相觑,我第一个明白过来:“他们修墓的时候,挖到的是这块碑!所以他们才废弃了这个墓道。”
我操,这是封闭的岩层,不是山洞,在亿万年前,岩层的内部就是完全封死的,怎么可能有刻着字的碑在石头的内部被挖出来。
小篆是秦统一之后才全国推广,也就是说,南海王墓是汉代的墓,汉代仍旧在大量使用小篆体,等于我们现在开一座山,敲开一座山之后,发现山的中心有一块亿万年前就在的石碑,上面用简体中文写着: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
如果真是这样,我也废弃这个墓道,我连这个墓都会废弃。
闷油瓶摸着这些刻字,对我道:“我得进洞看看,你们在这里等。”
胖子拉住闷油瓶,说道:“小哥,咱们多少年兄弟了,得你照顾没有八百也有一千了,兄弟们也都成长了,别啥事都你冲在前面。”胖子看了看表:“说实话,咱们下来没多久,不急那么一会儿,咱们先把事聊清楚了,你不知道你不在这些日子,天真长进特别大,你现在不能不听他的意见。提姆龌蹉,你懂么?”
胖子说着给我打眼色。这几年时间,我确实和以前很不一样,第一是我必须对自己负责,我很快明白了我只要想错一步,自己就没有第二次机会。其次是,我知道为其他人负责。但越是意识到自己的改变越大,我越是明白我其实没有改变,我本身就是这样的人,只是因为闷油瓶离开之后,他身上所为我承担的东西,一下子就没有人为我承担了。
闷油瓶从来不是一个鲁莽的人,我看他决定地那么迅速,肯定是知道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所以他决定进去的瞬间,他肯定已经承担了一些我们不知道的危险,我有个私心,我希望我可以证明我自己可以多承担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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