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想也有可能,张家有太多未解的秘密,想着,胖子来到一幢村屋前,看了看门牌:“有了。”说着就开始敲门,一边敲一边唱歌:“我是一朵,小呀小苹果。”
唱了几句门就开了,里面出来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满脸笑容,看了看我们:“来啦?”
普通话还算标准,我和胖子都松了口气,胖子拿出微信给她看了看,中年妇女看了看我们身后,让我们进屋。
屋后面就是一个中庭位置的院子,堆满了各种蛇皮带和纸盒子,看似是个帮工厂加工包装盒子的场子,村里如果有一些食品厂或者小轻工产品的厂子,各家各户的孩子和老人都会接一些粘包装盒子和包装袋的工作。一个盒子一毛到一毛五,身手利落的可以补贴家用。
我看了看这些包装盒,好像是某种糕点。穿过这个院子,就到了主人家睡的屋子,两边是厢房,中间有个小客厅,是吃饭的地方。后面就没路了,没等我眼睛开始找货,那中年妇女搬开小客厅靠里墙的老木碗筷橱子,后门是块很厚的布,把布撩开,一下又是一个院子。
出乎我意料的是,院子里站满了人,除了站人的地方,其他地方全部都堆着瓷器。有一部分人正在洗这些海捞瓷,还有很大一部分人是客户,都很安静,点货的点货,看洗瓷的看洗瓷。
“嗬,这门脸够大的。”胖子对我使了个眼色,我还以为是小范围的私下勾兑,没成想这沿海都做成批市场了。
那大姐特别熟练地在边上拿出本点菜本一样的小本本,在上面写了两个12,然后撕了一半给我,另外一半找了一个篮子,用夹子夹在篮子上,对我们说:“看到好的就放篮子里,付完钱给我,我们免费洗出来。”
我愣了愣,看了看胖子,胖子嘀咕了一声:“牛逼个屁啊,当自己是麻辣烫啊。”那妇女根本没理我们就走了,我和胖子就开始在那些堆在墙边、附着满藤壶的瓷器堆里走动。我没啥兴趣,就让胖子去挑,自己去看一个老人在那儿洗海瓷,看老人的手法,我就意识到他肯定是洗这个吃饭的,绝对洗了几十年了。
在海边,大家都是兼职,吃专业饭的大多是老瓢把子,对于岛上的事情肯定知道很多,他门前人不多,我就凑过去看他洗,他看了看我,我看了看他,我问他:“这手法,得有3o年了吧?”
“5o年。”老头的口音非常重,但是还能听懂,我继续套近乎:“有传人了没,这手艺失传了可惜啊。”
老头摇头,“不可惜,海里的东西快没了。”
老人说完看了看我的裤子,我还穿着医院的裤子。他继续沉默地洗瓷器,面前巨大的脚盆里已经洗出来不少。边上放着篮子。
我看老头不太爱说话,要么是个内向的人,要么是个谨慎的人,要是后一种人,我怎么问都肯定问不到东西,但如果是个内向的人,我有办法套近乎。我看了看老人洗出来的瓷器,就对他道:“大爷,我看这里洗得最好的人就是你了,我朋友的你帮我洗怎么样?”
他摇头:“不行,统一分配的。”
“但你洗得好啊。”我说:“我加钱让你洗,我去和老板说,哪个是老板?”
他头也不抬,悠悠地说道:“不行的,要都像你这样,别人没得饭吃,我就洗死。”
“那我不买了。”我道,老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其他人,笑了起来:“你不买我也没办法逼你买,是吧?”
我看了看四周的人,又看了看老板,忽然意识到自己又看错了,心里忽然很不舒服,如果是以前,这一眼看去,大部分情况我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现在各种眼拙,同时我也现,不是我看不出来,是我懒得去看。
这老人这种气度,这里他洗瓷洗得最好,又一眼就能看出是老淘海客,其他人年纪都没有他大,状态也没有他悠闲。
我还去问谁是老板,这个老人就是这个场子的主人,毫不起眼,躲在人群里,做最底层的工作。这里这些洗瓷的人,都未必知道这个老人是他们的主子。
老淘海客,民间智慧,讲究,难怪能5o多年不出事。
我看了看四周,在边上拉了一把椅子也坐了下来,老头丝毫不为所动,专心洗着自己的东西。我轻声和他说道:“海里还有多少,我包下来。您老总得给我点待遇了吧。”
老头抖了抖瓷器沥水,完全没有理我。我把手放到他的大腿上,捏了捏:“我懂规矩,微信上开价。”
老头低头看了看我的手,我把手缩回来,他就问道:“为爱屁?我只管洗,买东西你找老板。”
我做了一个心领神会的表情,顺势问道:“话说起来,您知不知道这岛为什么叫麒麟岛?您老听没听过一些传说啥的。”我指了指胖子,“我老板一直想知道。”
老头在围裙上抹了抹手,对我说道:“你哪儿的人哪?”
“杭州的。”
“你知道杭州为什么叫杭州啊?”
我为之语塞,有人过来拿篮子,老头把洗好的篮子一个一个地给出去,就赶我:“你坐在这里我洗都洗不快,你走开啦。”说着把污水往我脚下倒。
我急忙跳起来躲这些污水,讨了个没趣,确定了这老头不是内向,是非常谨慎,想来也是,5o多年的老瓢把子怎么可能内向?脑子真是进水了。
我只好去陪胖子,胖子挑了七八篮东西,我看了看价格,几乎是他手头所有的钱了,让他悠着点,海捞瓷最近行情不明朗,别砸自己手里,胖子说没事,付钱了事。我们提溜着东西用鱿鱼干包着,回到医院,就看到二叔的人已经来了,在帮我们办出院手续。
之后换到一个一晚只有4o元的海滨民宿里,里面已经变成了麻将室,我见到了刘丧。
他一个人靠在酒店大堂的阳台上看海,不见二叔、闷油瓶。但听手下说,已经上来了,应该还在滩涂边上等什么。我走到刘丧边上,胖子踢了他一脚:“牛逼啊,小子,还敢出现。”
刘丧盯着海面上的一条黑线,看都不看我们,说道:“马上要打雷了。”
我看着风雨欲来的海面,海边的雷雨云形状非常吓人,现在看上去还是一条黑线,走近之后,很多时候都像一个巨大的乌云海啸,扑面而来。你能清晰地看到云的界限,云下有雨有闪电,云的边缘甚至还能看到阳光。
刘丧看了看手表,用手捏了捏空气,“还有十几分钟。”
“你他妈想干嘛?又想诳我们?”胖子怒道,刘丧没有看他,默默道:“吴二白花钱请我来骗你们,你以为我会来么,你真是脸大惯了,那3o个小时只是甜点,我是有正经事情要做的。”
胖子看了看我,咧嘴:“这b装的,肯定是二叔亲生的,否则怎么敢在你面前装b。”
我看了看刘丧,他正襟危坐,整个人处在一种极端安静的状态,我摆了摆手,刘丧正在自己最自信的领域里,我想看看,他想做什么。
我和胖子坐到他的边上,刘丧的注意力没有再投向过我们,他看着雷雨云一点一点地过来,缓缓拿开边上的防水布,下面竟然是一个神龛,里面的神用布头蒙着。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