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国的命令是何等严肃,这是为公,父皇和母后的恩情是何等的深厚,这是为私,在公私交迫之下,她明白自非答应不可,即使母后叫她为他们去死,她也会答应,何况这事情虽属下贱,羞耻,不可告人,但另一方面,它却是她的伟大任务,光明正大。在她本人虽是牺牲,然而为公报国,为私报亲,公私两酬,这是义不容辞的。
不然的话,她就将上负国恩,这是不忠,下失亲情,这是不孝,但她究竟是明理识义的仙女,岂肯蒙此不忠不孝的恶名?
确然,玉后看到义女答应自己的要求,心中大喜,于是母女互相安慰而别。
虽然如此,逍遥公主想到自己的未婚夫是—只猢狲,猴精畜牲,她终于等到拜别母后,回转房里的时候,就伏在案头,暗自伤神,忍不住饮泣了。
又过了不久,天国举行御宴,专请玉猴。
现在,玉猴已经到达天宫,参加御宴,群仙众神圣正在轮流敬酒,尽情欢乐。
另一方面,逍遥公主正在天女宫里自悲前途黯淡。她双眉紧颦,始则短叹长嘘,继之以双泪暗垂,终则低声哭泣。
“逍遥公主,恭喜恭喜!不要哭了,须知大喜之日,哭不得!”一个声音忽然从窗外传了进来。
“是谁?”逍迢公主听到这陌生的声音,连忙收泪停哭,惊疑地问道。
“公主,是我!”那声音答道。
“你是谁?”公主一边问,一边走近窗口,向外探看。但窗外并无人影,接着她又加问一句:“你是准,在哪里?”
“我是我,在这里,公主,你好美丽啊!”
公主听到那声音是从高处传来,连忙抬头一看,却原来是一只红嘴绿羽的鹦鹉,驻足于窗棂之上,隐身帘帷的后面。
“大胆的鹦鹉!竟敢私入天女宫,鬼鬼祟祟,该当何罪?”公主责问道。
“公主恕罪,我是来向你道喜,同时要报告一个秘密的好消息。”鹦鹉答道。
“什么秘密的好消息?快说!”公主看到那鹦鹉很美丽,且讲话口齿清爽伶俐,措辞得体,心里很高兴,同时她听到它是来报告好消息,终于忍不住问道。
“公主,你不请我到里面说话吗?”鹦鹉道。
“那么,你进来2”公主和善地道。
那鹦鹉从窗棂上振翅起飞,进入房内,在公主的书案上停住。
公主也随着走回书案旁边,坐了下来,又问道:“什么消息?快说!”
“不要心急,消息肯定是好的,不过,公主,你先揩干你的泪痕,让我仔细看看你的容貌。”鹦鹉狡猾地道。
公主给鹦鹉这么一说,粉脸发红,于是拿出手帕,揩去了自己脸上的泪痕。
“公主,你再笑一笑!”鹦鹉道。
“你敢戏弄我?”公主微愠地道。
“不,不,不敢,公主,我是有用意的。”鹦鹉连忙辩护道。
公主终于展眉一笑。
“公主,你真是美丽呀!好一对白玉雕琢的神仙眷属,配得过,绝对配得过!”公主的美貌把鹦鹉看得发呆,因此,它在有意无意中泄漏子口风。
“你说什么?”公主迷惘问道.
“慢来,慢来,公主!我先报告好消息,但另有附带的条件。”那狡计百出的鹦鹉并不直接回答公主的问话,却转移了主题到“好消息”方面,以弥补它自己刚才说话漏嘴.“什么好消息,什么条件,你说!”公主不耐烦地道。
“公主,你是否为玉猴的事而心里感到难过?”鹦鹉问道。
“是又怎么样?”公主以问代答。
“那就好办,先拿六粒金丹来,我就告诉那个好消息给你听,这是消息的代价。”鹦鹉要求道。
“你要挟我?”公主不服气地道。
“不,不,公主,决不是要挟。对你讲,这消息确是太好了”鹦鹉道。
“为什么你这样贪心?要六粒金丹!”公主道。
“为了你公主的终身幸福,我的索酬并不太高,同时,我有朋友也要分享你的金丹。我们公平交易,金丹不是由我独吞的。”鹦鹉理直气壮地道。
“噢?终身幸福?如果不是好消息呢?”公主疑惑地问道。
“六粒金丹我都不要,但我相信,假如你听到了我的好消息之后,可能你慷溉的公主还会自动再加赏两粒给我。”鹦鹉提出似乎近于额外的要求道。
“噢!有这样的事?”公主半信半疑地道。她一边说话,一边从百宝箱里取出六粒金丹,接着又道:“这是金丹,如果你说的消息确实对我是好的,我会再另外赏你两粒。”
“好,一言为定……公主,你附耳过来……”鹦鹉欣然道。
于是,公主移过身子,俯着把耳朵凑近那鹦鹉的嘴边。
那灵禽就在那公主的耳边轻声地说了几句话。
“什么?你再说一遍……”公主听了鹦鹉的话,大感惊异,但她为了要听得更为清楚,或恐自己听错,也许是那鹦鹉说错,所以她叫它再说一遍。
于是,那只能言鸟又在公主的耳边低声地重复说了一遍。
“噢!你不会弄错吧?”公主兴奋地道。
“不会。”鹦鹉道。
“是事实?想来这似乎是不可能的!”公主怀疑地道。
“公主!我保证千真万确。我看得清清楚楚,绝对不会弄错。”鹦鹉斩钉截铁地道。
“如果真的照你所说,那确是一个好消息……假如真的如你所说,等到以后事实证明,我除了多给你两粒金丹之外,再要另赏交梨一只,蟠桃二枚,大枣三粒,仙酒四瓶。”公主喜不自胜地道。
在某种场合之下,女人出于往往要比男人慷慨得多。
“多谢公主!预先多谢公主!但是……仙酒……无须了……我不喝酒。”鹦鹉大喜道。
到底那鹦鹉在逍遥公主的耳边说些什么话?
原来鹦鹉就是那著名的绿衣使者。它在七天以前的一个晚间,飞到混沌宫的玉猴寝室外面,停立在窗棂上,凭藉帘栊掩护了自己的身形。
它是做惯了间谍工作,喜欢探刺别人的秘密和隐事。
在那时,玉猴正和二位瑶池仙女戏谑,他们的谈话都给它听到,后来玉猴脱掉猴皮,显示出一个唇红齿白,眉目清秀,面如冠玉的美男子,也被它从帘栊的空隙里看到。
这是一个大秘密,现在这秘密就被绿衣使者出卖,卖给了玉帝的义女逍遥公主,无怪那公主听了欢喜不已,认为这确实是个好消息,愿意付出许多额外的代价。
当然,绿衣使者不是呆鸟,它决不会把玉猴和瑶池二女的事情告诉公主,以免公主吃醋。
逍遥公土获得了这个秘密而宝贵的消息之后,芳心大慰,立刻使她精神兴奋,容光焕发,同时天宫方面的枝节问题,也就迎刃而解.
天女宫里的忧郁气氛一扫而空,变成了喜气洋洋。当然公主也不会把这消息随便泄露。
天女宫里的宫女们见到公主的态度在一刹那之间,前后判若两人,心里都暗暗称奇。
绿衣使者从逍遥公主那儿得到了好处,鸟心甚喜,它又飞到天宫的别处去,另探消息和情报。
* * * * * * * * *
东天门附近的金碧宫里,即刻就要演出天女舞。
这时,玉帝陪同玉后又降临宴会,同来参观,群仙众神圣欢呼迎接,玉猴特地离席拜见玉帝玉后,且恭敬地叩谢赐宴。
天宫里许多落了班而不当值的仙女和天使们都来凑热闹,但有些当值的,居然暂时放弃了职守,也来旁观。他们虽然没有资格参加宴会,但为了凑兴助趣,满足好奇的欲望,来作壁上观,以饱眼福,似乎不在禁止之例。
天罡星君是宴会中最活跃的分子。在表面上,他尽量控制场面趋向于自然的欢乐,且随时注意着玉猴的举动。另一方面,他好像与在座的众神圣都有一种神秘的默契,这种默契可能隐藏着某些对玉猴不利的阴谋,只要仔细观察,不难看出众神圣都以天罡星君马首是瞻。
那时,傀儡子已经发觉了这种情况。他暗示龙中子提高警惕之后,一面注意玉猴的反应,一面提防天罡星君的动作。万一在场面上发生了任何对玉猴不利的骚动,他们都会首先发难,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制服天罡星君。
内宫派来的许多仙女正在川流不息地向玉猴和众神圣斟酒。她们态度安闲,举止从容,进退有序,毫无紧张和局促的神色。
玉帝和玉后也都有说有笑,喜形于色,并且频频举杯,向玉猴劝酒。
这些情况都被傀儡子看在眼里。他觉得安心,因他知道只要玉帝和玉后在座,宴会里不可能出什么乱事。
傀儡子道行深厚,老成持重,眼观四方,耳听八面,在座每一神仙圣人的举动,言语和企图,休想逃出他耳目的听视之外。
当然,在有意或无意之间,天罡星君也随时观察傀儡子和龙中子的动态。他认为龙中子可能有些古怪,因此子目光如炬,头顶毫光若隐若现,仙气蓬勃,这就意味着他的道行已臻上乘。至于那傀儡子,伛腰屈背,目无神光,两鬓如雪,姿态龙钟,天罡星君认为此老不成气候,因此,并不把他放在眼里。
其实,天罡星君失眼了。他哪里知道傀儡子的道行和功力,几乎已到达了混元大罗金仙的境界,因此老故作昏庸,如聋如哑,藉以造成观察者的错觉。
以貌论人,往往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天上的神圣和人间的众生都不免犯此缺点,而误大事。
这时,玉猴态度微显异状,目光闪耀,坐立略感不安,天罡星君看到这种情况,心中暗喜。他知道玉猴喝过了金壶里的药洒,虽然只喝一口,但此酒非比寻常,洒性药力已经开始发生了作用。
幸亏玉猴刚才得到了晋獒踏脚示警,只喝了—口药酒,就假装失手坠斗,如果不是这样,玉猴在这时可能已进入了天罡星君的圈套。
又幸亏那聪明的玉猴在喝下了一口药洒之后,连忙从身边的万能宝囊里取出一颗解毒神丹,暗中吞入肚里,解怯酒中大部分的药力,至少驱散了药酒里的毒性,但虽然如此,玉猴在这时正惊觉浑身渐热,丹田之下升起了一阵欲火,脑部涌起胡乱思想,眼光时时瞟向站在桌畔的那三位斟酒仙女。
以玉猴的道行和功力,也会发生这种现象,可想而知.那金壶之酒的药性是何等强烈。
傀儡子也已发觉情况不妙,连忙发出暗号,提醒猴公,这使玉猴心中有了警惕,连忙暗用神功,勉强把欲火压制下去。
同时,太白金星和镇元子也觉心中骇然。他们并不希望玉猴在此时此地搞出乱子,因他们已向通天教主担保玉猴的安全。为了这个缘故,他们显然要站在玉猴的同一立场,暗作护卫,换言之,保护玉猴,就是保护他们自己。
“天女舞开始演出!”天罡星君高声道。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