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喜欢装做不在意地提起自己的儿子媳妇，然后做出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听别人的恭维，那种感觉在女儿那里是享受不到的；不过，老妈也偶尔有难堪的时候，某些时候不明真相的人会提起柳是，不过也没什么好话，无外乎老姑娘，嫁不出去，挑三拣四之类的。一般听到这样的话后，老妈会不自在一个上午或者一个下午，然后恢复原状，继续进行八卦事业。

　　不到一个周，老妈已经清清楚楚地知道了整条街上每户人家，哪一家的儿子不孝顺，哪一家的媳妇很泼辣，哪一家家底殷实。柳是搬来两年没有搞清楚的问题，老妈全给柳是转述了。
　　半个月的时候，老妈期期艾艾地问，“柳是，听王妈说给你介绍了个好对象？”
　　柳是这才想起那个张江来，前几天经常在街上碰到他，也只是打个招呼而已，道：“哦，见了一面而已！”
　　“听说，他家里不错啊！”老妈一边说一边注意观察柳是的脸，“我也偷偷去瞧了瞧，人虽然长得难看点，但是实在！”
　　柳是不耐烦道：“妈，就算我三十岁了，也没必要上赶着吧！”
　　“这哪里是上赶着？王妈说了，张家的老人很中意你的！”
　　柳是斜眼看着老妈，“那按你的意思是，他家老人中意我，我就要去倒贴着他？”

　　老妈说不出话来。
　　又过了几日的早晨，柳是正开着小店的卷帘门，却见张江犹犹豫豫地走过来，柳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张江看看周围似乎没有人注意自己，走到柳是面前，小声道：“周末要不要进城去?”
　　“好啊，我正要去进货！”柳是答应得爽快。
　　“星期六早晨，我来接你！”张江说完匆忙就走，看那伶俐的身形，活像是在做地下工作。
　　柳是失笑，男人里也不是没有可爱的嘛！
　　对面粥店的老板神神秘秘地跑过来，拍拍柳是的肩膀，道：“成啦？”

　　柳是眉毛倒立，道：“成什么成，别瞎说！”这个婆娘是个喇叭嘴，藏不住事!
　　汪琴摆明了不相信，瘪嘴道：“我前天看王妈和你妈上人家家里去了的！”
　　柳是心头火起，这老妈还真不干正经事，随手掀起卷帘门，稀里哗啦的声音吓了汪琴一大跳，汪琴拍拍自己的胸口，埋怨道：“你不高兴也别冲我发火啊！你要看不上人家，有的是小姑娘惦记着，你看真以为自己年轻啊！”
　　“汪老板娘，你要再不回去，你那个胖老公就不知道要被哪个小姑娘抓走了！”柳是回道。
　　汪琴唧唧咕咕走人，一边走还一边说些什么。

　　柳是坐在店里，仔细琢磨着张江的表情和汪琴的话，越琢磨心里越不是滋味，连客人来问衣服价格也没精神回答。
　　很快到了周末，张江一大早就给柳是来了电话，说是在镇外面的大路上等她。柳是心情极度不爽快，她虽然老是老了点，但有那么见不得人么？她准备好钱，证件以及其他一些东西，然后交代老妈看店就出门了，出门的时候老妈笑得特别猥琐，更坚定了老妈从中插了一脚的嫌疑。
　　柳是站在镇子边上的车站旁，张江东张西望的，柳是皮笑肉不笑地走过去，张江忙展开笑脸，道：“你来了？”
　　柳是看也不看他，径直上了车，找个空位坐下来。张江讪讪地跟上来，找话说道：“天气很热哈！”
　　柳是道：“还好！”说完转头看张江一脸无奈的表情，笑道：“张江，你是不乐意跟我谈对象的吧？”
　　“没有没有！”张江忙否认，见柳是一脸不相信的样子，道：“我是嘴巴笨，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妈是个多事的人，她去你们家了？”柳是想想自己生这个憨人的气也没有道理，于是岔开话题，“她就没什么心眼的，又着急我的事情，惹你讨厌了？”
　　“没有没有！”张江继续否认，“就和我妈，说说话儿！”
　　柳是心中明白了，这个张江也不定对自己有没有意思，怕是压不过那个生病的妈妈以及王妈三天两头的游说，随便交往试试的。柳是心中有了计较，对这个人来就更自在了些，面上的颜色回复正常，一路说笑无事，顺利到城。
　　天河是小地方，买衣服的也不过是些中年妇女老年妇女以及读书的学生，因此货物不必新奇，大众化就好了。柳是去了相熟的店，很快谈好价钱和数量，然后交代了送货的地方，老板自然会找相熟的车给送过去，这也是柳是两年来坚持在一家店进货的便利之一。
　　集散市场人多车多，天气又闷热得不行，柳是谈完事情抹一把汗，一瓶冒着凉气得薄荷水出现在自己面前，抬头一看，张江笑着道：“你还真能干的！”
　　柳是笑得有些得意，立即又谦虚道：“哪里，不干就没饭吃！”一边说一边接过水瓶，拧开盖子，大大喝了一口，吐出一口胸中闷气。
　　两人随便看了些店，再无可看之物，不免有些尴尬起来，张江呐呐道：“我是不是很无趣？”

　　“还好啊！”柳是没什么意见，有趣的男人不会等着三十岁了还无主，她已然看透，“我不喜欢油嘴滑舌的人。”
　　“很多年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哪里有好玩的地方，不如我们先回去了！”张江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小心道。
　　柳是同意，两人于是回去。
　　柳是坐在自家店里吹着风扇，回忆了整个过程，然后惭愧起来，这明摆了就是敷衍啊！老妈闷闷地在一边看着女儿一会脸红，一会咬牙切齿，不安道：“柳是，你今天没啥事吧？”
　　“妈，你以后最好不要插手我的事情！”柳是恼道，她的名声本来就不咋好，要让这些老年人在插手，不知道要变成啥样了。
　　“好，好！”老妈点头答应着，不过看样子完全没听进去。
　　自那尴尬的所谓约会之后，柳是再没见到过张江，估计他也在家里做家庭斗争。
　　日子慢慢过去，一个月的时间很快，柳是打电话联系柳才，道：“你们小两口这段时间过得好不？”

　　“挺好！”柳才的声音无精打采。
　　柳是立马警觉起来，道：“又有啥事了？”
　　“所里要新成立一个项目，可能会外派！”柳才道，“我是最年轻的，应该是我去，这样让王娟一个人呆家里我也不放心！”
　　“外派？！”柳是心里叫苦，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大概要半年！姐，要不然让妈先回来吧，王娟一个人在家也不方便的！”柳才小声道，“我本来想让王娟申请出差，正好和我一起，她不干。”

　　“她公司在你出差的地方有项目？”
　　“有啊！不过她决心把天河项目做好，我也强求不得，随她了！”柳才认命道，有个事业心太强的老婆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柳是有点怀疑，事情怎么可能那么巧，就试探着问了下，“你所里的项目是什么项目？”
　　一说起这个，柳才来劲了，道：“嘿，这个项目的实用技术本来在我国还没有开展，但是成林他留学的时候有个同学正好是做这个的。这次那同学和成林一起回国，在Z大的实验室工作，他准备在中国发展发展这个技术，通过成林和成叔叔的关系和我们所联系了一下合作事宜，所里觉得比较有前景，就准备派我过去交流学习。我主要负责技术这一块，成林和他同学就负责工厂的建立！而且，成林的爸爸本身研究的项目和我们这个有点关系，所以成伯伯也会一起去，姐，我也觉得这个机会很不错，不仅可以了解前沿的知识，还可以面对面地跟成伯伯请教…….”

　　柳是气得差点没把电话丢下去，这个成林，居然来这招！
　　　

第一部 第七章 生日礼物

　　成林回国后并没有跟父母住在一起，而是在城中心的海天苑买了一套精装修的套一单身公寓做为自己暂时的窝。他煮了一杯咖啡，坐在电脑面前一边看股市行情，一边慢慢喝了。
　　解决完每天的工作，成林站在窗口看外面万家灯火，想起自己的计划更是淡淡的笑起来。现在，王娟全心投入即将开始的天河项目策划中去，柳才也即将到远方去进行学术交流，一切看起来都很完美。成林一边准备好接收成果，一边却又期待着那位尖刻的姐姐有什么办法来破解，两种不同的愉快让他感觉满足。
　　人到一定的年龄建立家庭是必然，成林没有拒绝过父母为自己安排的相亲。他工作的空余总是安排出来去见那些形形色色的女性，有刻板的专业女性，也有活泼青春的女学生，更有精明伶俐的所谓外企小白领女性。他对每个女性都报着尊敬的态度，但是他总是淡淡地笑着看那些女人在自己面前表演。他从来不否认自己的优越感，他甚至能模拟那些女人和他相亲时每个表情掩盖下的心情，只是这样做来，每次相亲都会变得无趣起来。

　　他习惯全盘掌握，每个细节都必须完美。他用温和的笑容和长发来掩盖自己的尖锐的角，默默观察每一个对手所有的行动、语言或者表情。他要在暗中了解对手一切的弱点，然后一击必中。
　　王娟这个单纯的女子在他面前就是一张白纸，她所有的经历一清二楚，成林了解她所有的事情包括她八岁的时候还在尿床。每次相亲完毕，成林习惯和王娟交流一下，然后观察她的反应，直到某一天王娟主动提出要给自己介绍一个美女。
　　美女么，他并不期待，但是有必要了解这个美女在这件事情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柳是完全没有让他失望。见面的第一眼，成林的眼睛迅速扫过柳是的肩膀和手，确定这个女性并不是王娟口中那个大学毕业自主创业成功的女性。柳是皮肤白嫩，但是肩膀的线条并不自然，肌肉微微鼓起，显然她的肩膀肌肉长期损伤；她的胳膊非常漂亮，但是手指粗壮，淡黄色的老茧并不是短时间的劳动产生的。成林第一眼确定了这个柳才的姐姐不过是一位一般的劳动妇女而已，心中有被侮辱的感觉，但是掩饰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