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谭艾琳的高跟鞋折了一只后跟,她是一瘸一拐地上了楼。
伍岳峰来开门,谭艾琳的气不打一处来,没理他,直接进了房间。
伍岳峰奇怪地看着问:“你得小儿麻痹症了?”
谭艾琳脱掉鞋,道:“这话一点儿也不幽默,你得赔我一双一模一样的。”
“是我给你弄断的吗?”
“你负间接责任。我是来你这儿的路上折断的。”
伍岳峰嗔怪道:“路是你走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谭艾琳真生气了,“你也太不禁逗了,我怎么能让您赔呢?”她穿上鞋,“好吧,我已经来你这儿报过到了,我可以回去了。”说完站起身来说要走。
伍岳峰拦住她说:“哎,我还没批准呢。”
“我真生气了。为什么你就不能去我那儿?我每天像个小时工一样定时定点来陪你谈情说爱,你为什么不能去陪我?”
伍岳峰哄着她:“我觉着你那儿没我这儿方便,我这儿有哑铃,晚上我得锻炼!你来我这儿和我去你那儿没什么本质的不同。别生气了,好吗?”
谭艾琳无言以对地垂下眼睛。
于是各干各的事,谭艾琳写东西,伍岳峰翻报纸。
这一晚他们再也没说话,两人都觉着对方在心里疏远了。谭艾琳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试图改变男人的结果。
过了一会儿,伍岳峰起身,打开电视机,开始看一场足球比赛。
谭艾琳扔下笔,怒气冲冲的站了起来道:“你眼里还有没有别人?没看见我在写东西吗?”
伍岳峰不以为然:“我开小声点儿,我是球迷你不是不知道。”
谭艾琳运气地盯着他看了一眼,没说话,转身回到桌边。伍岳峰偷眼看了她一眼,继续看球。
谭艾琳刚要进入状态,却听伍岳峰大喊一声:“好球!”
谭艾琳忍无可忍地冲到他身边,抓起一个水杯摔到地上,玻璃碎片溅到伍岳峰的脸上。他“哎哟”一声捂住脸,流血了,他嚷道:“你怎么了你?我不看了还不行吗?”说完起身关掉了电视。
谭艾琳看他脸上出血了,也冷静下来,说:“对不起。”
“下次你不会把电视也砸了吧?” 伍岳峰拿纸巾擦脸上的血,“我去外面,把空间让给你,这样总行了吧?”
伍岳峰郁闷地坐在楼下的台阶上,谭艾琳拿了一块创口贴走过来说:“我给你贴一下伤口?”
“我自己来。”他接过来胡乱贴上。在自己的脸上弄出一个十字叉。
“我们谈谈好吗?”
伍岳峰打断她:“现在什么也别谈,越谈越麻烦。”
“我向你道歉。我刚才的行为太像个泼妇了。”
伍岳峰认真地盯着她。
“其实我根本不是因为你看电视才生气的。”
“我明白。当然不是因为这个。”
“我讨厌你的花心,你的不老实;我很生气你这儿到现在都没给我准备一个我专用的水杯;我很生气你从不在我那儿过夜;生气你连双拖鞋都不给我准备,这让我感觉我是你临时的客人。我一直说不出口,也许这并不是你的错,但今天我爆发了,我干脆说出来,我不想把自己憋出病来。”
说着说着,她的眼睛有些湿润了,“我和你和好之后,你没有什么变化,我早该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别指望改变一个男人,尤其是你这种男人,但我不甘心,我总是希望能改变你一些,哪怕一小点儿,也好证明你爱我。”
“但暴力行为不是办法,你同意吗?”
“我同意。”她停了一下便道,“你回去睡吧,我回我那儿了。”
伍岳峰道:“你天亮了再走吧,现在黑灯瞎火的。”
“如果你希望改掉我身上的哪些毛病,你尽管提出来。”
“现在我们不要谈论这些深刻的问题好吗?你永远不知道见好就收。”
谭艾琳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伤口还疼吗?”
“你说呢?”
谭艾琳笑笑望着他。她很喜欢伍岳峰这一点,什么事情都知道火候。
过了一周,伍岳峰终于给了她一把他门上的钥匙,在望穿秋水之后。
那天谭艾琳回到自己家中,刚关上门就听见有人敲门,打开门,就见伍岳峰一脸委曲地站在门口说:“我在外面站了四十分钟了。如果你也给我一把你的钥匙,以后我可以在屋里等你,免得你的邻居以为我是小偷。”
谭艾琳一把把他拉进屋里。
“你不是要谈谈吗?我正好也有话跟你讲。”他说。
谭艾琳笑道:“让我赔你的医疗费吗?”
伍岳峰的神气很认真,“我得承认我非常喜欢你,但我有怪癖,我在别人的家里睡不着,并不光是针对你。另外,你用完的毛巾湿乎乎的从来不拧干,你用完的水杯从来没有洗过,里面全是茶垢。”
谭艾琳狡辩:“所以我才摔了它。”
“还有你的头发,我不喜欢你的头发掉得洗脸池里全都是,你知道我有洁癖。”
“我是女人!”
“你这是狡辩。你不是要我把你的毛病说出来吗?”
“还有呢?”
“你的罪状太多了,你最好做一下笔录。”
谭艾琳不服气道:“你的罪状更多。”
“那今天晚上连夜开批斗会吧,我不回去了。”
谭艾琳得意地笑起来。
伍岳峰终于第一次在谭艾琳这里陪她吃早餐。但他们都知道,他们谁都改变不了谁,但他们能互相指正,这已经是最大的变化了。
陶春的新男友漫画家邓凯文留着一头披肩发,让人雌雄莫辨。几回走进男卫生间都让人大吃一惊。
陶春和三个女友说起卫生间门口的尴尬:“他那一头长发,跟黑发魔女似的。”
谭艾琳道:“你没见过留长发的男人吗?”
“见过也不喜欢。”
黎明朗道:“我提示你一下,你是要嫁一个男人,不是嫁他的头发。”
陶春道:“我是个唯美的人,形式和内容都要完美统一。”
毛纳道:“没关系,头发是可以剪掉的,大清朝灭亡了。”
“我就是不愿意和一个头发像猿人的男人约会。”
毛纳道:“就我个人而言,我喜欢长发飘飘的男人,又温柔又野性,有一种混合的性感,摸着他的长发像摸着一匹马一样。”
黎明朗刻薄地:“我更喜欢不容易长虱子的短发男人。”
陶春赶紧附和:“我也是,男人留长发是不正常的。”
谭艾琳道:“别忘了,过去的传统是男人留长发的。”
陶春急了,“我幸亏出生在现代,要不然我们得互相梳辫子。”
谭艾琳笑了,“亲爱的你急什么?他留的是头发,又不是羊毛。”
黎明朗寻思:“唉,这么说我是不是也应该找个长头发的男人嫁了,这说明他们更古典一些,感情也会更传统。”
谭艾琳怪笑道:“我建议你试试,都说头发长的男人温和。”
陶春道:“他是个有学识有教养的男人,为什么非要留长发呢?”
谭艾琳道:“或许他想标新立异,表示反叛和愤怒,证明他是个艺术家呗。”
黎明朗道:“我要是生一个男孩,决不允许他搞艺术。”
谭艾琳道:“足球运动员也都爱留长发。”
其他两个人笑起来。黎明朗道:“我可不想让别的女人叫他黑发魔女。”
毛纳道:“我发一下言呵,我认为留长发的男人很迷人。他们不循规蹈矩,外柔内刚,正好和外强中干的男人相反。我和两个留长发的男人有过恋爱史。”
陶春反驳道:“还是短头发的男人比例高呵。”
谭艾琳给毛纳解套:“男人不在多少,在于少而精。”
但凡事也不绝对,陶春发现有些男人是可以改变的。
那天陪邓凯文去看一个画展,看完出来,两人在街上走着,她说:“谢谢你请我看画展,我很喜欢。”
“你觉得他们的漫画比我的好吗?”
“各有特色吧,反正没几米的好。”
“几米的太小资了,有什么意思?”
正说着迎面走来了一个女人,看见陶春,热情地打招呼。
陶春惊喜地看着她道:“嗨,张倩,好久不见了,忙什么呢?”
张倩异样地看了邓凯文一眼,道:“去广州了一段时间,你还好吧?”
“老样子。”
张倩又看了邓凯文一眼:“你们这是去哪里?”
陶春还是不愿意介绍邓凯文,“散散步。”
“改天一起坐坐。拜。”
看着张倩离去,邓凯文问:“你是不是不愿意把我介绍给你的朋友?”
陶春有些心虚道:“噢,我忘了。”
“你别介意,很多女人都这样。”
“是吗?”
邓凯文道:“刚开始我不明白你们这些女人为什么不愿意介绍我,我心里不太舒服。后来懂了,没人愿意把一个像我这样的人拉进自己的日常生活,我这样子不符合公共习惯,我准备剪掉自己的头发。”
陶春一下子不知所措了,问:“你真的要剪吗?”
“没错。虽然有点儿心疼,我留了五年才长这么长,但我还是要把它剪了,这样更好打理,更卫生。”
陶春惊喜:“你这么有自知之明,我都有点儿惭愧了。”
“我换成短发后,你不会不喜欢我了吧?”
“怎么会呢。”
邓凯文正言道:“陶春你记住,我的头发是为你剪的。我从来没有为任何一个女人改变过,但我为你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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