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像水里的鳗鱼一样在床上一弹左手锋芒一现准备起身给范闲致命的一击——但马上肩部的剧痛和一股向下的冲击力让他不由自主地重新摔了下来抠住暗弩的手指也松开。
他起身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肩部的疼痛但是没有想到这种疼痛如此剧烈而且……那个小男孩的匕竟然是穿过了自己的肩膀狠狠地扎进了床板里将他的身体活生生地钉住!
刺客的动作失效范闲的左手奇快无比地反扼上了对方的咽喉。刺客那张平实无奇的脸颊上终于露出了对于死亡的恐惧厚厚的双唇微张似乎准备说些什么。
范闲的心脏一缩感觉到微微的寒意没有给对方说话或是反击的机会虎口用力喀喇一声刺客的脖颈断了脑袋歪到一边当场毙命。
他的手依然在刺客断了的脖子上放了会儿感觉着那里骨节的碎裂还有渗出鲜血逐渐变冷才终于将手收了回来开始半蹲着身体大口喘气。
许久之后范闲才平静下来身上的冷汗将他的衣服与他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
他从刺客的肩膀处收回细长的匕刀锋与骨肉分离的声音很恐怖不由让他愣了愣又卸下死刺客袖筒里那架小巧阴毒的暗弩。
细长的匕上面涂着黑色的颜色避免反光但范闲知道费介老师亲手配制的黑色涂料里面不仅有毒还有一种能够放大受伤人类痛觉的药物。他小心地将细长匕插入硬骆象皮做成的刀鞘中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刺客尸和床下送菜老哈的双脚然后转身离开。
推开房门瞎子五竹正静静地站在楼梯角他的声音传了过来:“如果没有马车过来怎么办?”
范闲低着头沉默了很久终于克服了初次杀人所带来的那种可怕感觉抬起头来露出招牌式的笑容:“我会和他一直耗着然后等你来。”
依然是从后墙下去在澹州港外爬悬崖的训练终于在今天起了作用。范闲双脚落在地上往前走去知道五竹一定会离开自己而当自己如果再有危险的时候他又会出现。
走在菜场中身边人声鼎沸他依然沉默着垂在大腿边的右手却有些微微颤抖。
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菜场的一头在一个摊子面前他停下了脚步。这是个豆腐摊子摆摊的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妇人面貌柔美系着个围裙双手白嫩。
“冬儿姐姐。”范闲微笑着和她打着招呼这正是被他赶出伯爵别府的大丫环冬儿当年很小的时候范闲经常赖在她的怀里睡觉感情一直很好冬儿出府之后在菜场里摆了个豆腐摊所以范闲经常来这里买豆腐回家。
冬儿看见是他来了脸上浮现出一丝温柔的笑容将他领了进来:“少爷你怎么来了?”
坐在小板凳上又有居民来买豆腐冬儿有些为难地看了他两眼。
范闲点点头让她先去照看生意回身现摊子的后面有个婴儿床床上坐着一个两三岁大的小丫头脸蛋红扑扑的正伸出拙嫩的双手在玩床前系着的小铃铛。
范闲伸手将那个小丫头抱了出来逗着玩。冬儿转身看见赶忙上来接到怀里埋怨道:“别把你衣服弄脏了回去又得让那些丫头们洗。”
范闲嘿嘿一笑说道:“冬儿姐我当年像你女儿这么大的时候你不一样天天抱着我。”
冬儿笑着说道:“我的大少爷啊你怎么和我们这些下人比。”有些奇怪冬儿就是因为吃饭的时候抢在范闲之前尝了下咸淡就被范闲无情地赶出伯爵别府但听语气她似乎并不怎么记恨这个小男孩儿。
范闲挠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冬儿似乎瞧出来他心情不好所以逗着自己的女儿喊:“叫小少爷小……少……爷……”
“喊我小舅舅。”范闲坚持。
在豆腐摊里坐了很久看着冬儿切豆腐称豆腐用纸包豆腐逗着身边的小丫头喊自己小舅舅许久许久之后范闲终于驱除了心头的那一丝阴冷站起来向冬儿告辞。
冬儿有些为难地说道:“您来这一趟我这儿也没有什么好吃的。”
范闲笑了起来:“冬儿姐难道我还差吃的吗?”
“那倒也是。”冬儿捂嘴笑道少*妇的娇羞全部展现了出来她忽然说道:“谢谢少爷给小丫头买的这些东西。”
范闲笑着摇了摇头:“只要你不怪我把你从伯爵别府里赶出来就好。”
冬儿笑了笑没有说话她信任面前这个并不大的小男孩儿虽然很不理解那天吃饭他为什么怒但知道对方一定不是故意的更何况自己出府之后少爷经常偷偷给自己送些银钱过来后来自己嫁了人一家三口过的日子还算舒服出来摆豆腐摊很大的程度上是因为自己知道这样才能方便少爷这个小孩子来看自己。
范闲挥手与豆腐冬儿告别走出菜场之后回头望去只见那个柔美可人的女子正背着小妮子在水里切豆腐那微微前倾的身子仍然是那么的苗条丰润并没有看出岁月的痕迹就像十年前抱着自己时候的模样。
范闲借故将冬儿赶出别府是因为她是自己的贴身丫环如果自己有什么事情她也会很不安全。
在范闲的“童年时光”中他最喜欢自己的这个贴身丫环喜欢赖在她的身上甚至时常幻想着当自己长大以后可以如何如何——但他却忘了很关键的一点当他慢慢地长大时冬儿也在一天一天长大今年他十二岁而冬儿已经二十几岁。
宝玉与晴雯的故事看来只好半途而废。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他一面意淫冬儿是如何如何的爱煞自己一面哼着曲子回了伯爵别府试图让自己相信已经忘记了刺客和老哈并排瞪着的那两对死鱼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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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中午吃了一顿“猫扣子”毒药拌竹蒿下午又拧断了一个人的脖子所以范闲的胃口变得极其差劲晚饭只是随便刨了一点就丢下碗回了卧房。
入夜的时候他却有些饿了一个人举着油灯来到厨房一路悄无声息没有惊动任何仆人。
进了厨房他干净利落地洗了条鱼菜刀在他的手上就像是只鸟儿一样飞舞着片刻功夫便去鳞剖肚又用五竹逼出来的切萝卜丝功夫切了些姜丝菜刀落在案板上没有出一丝声音接着又在放姜丝的小碟里兑了些醋。
生火烧水蒸鱼肥。
蹲在地上望着旁边的炉灶望着缓缓升起的蒸气范闲忽然想到一个有些好笑的事情:费介老师和五竹叔因为母亲的原因都在教自己杀人以及如何避免被人所杀的本领但客观上却附赠教会了自己如何做一个好医生以及做一个成功的厨子。
三分钟后范闲用手取出滚烫的鱼盘淋了些南方送来的名贵酱油汁液琥珀十分漂亮。蒸鱼与汁一混香气顿时弥漫在厨房里。他找到晚上的剩饭就着蒸鱼姜醋美美地吃了一顿。
第二天清晨去给奶奶请安请安的时候下人来报告昨天夜里厨房里被小偷光顾了。范闲马上明白是什么事情忍不住笑了起来一边给老夫人揉肩膀一边对管家说道:“昨天晚上我去热了些饭吃不要紧张。”
那人目瞪口呆心想小少爷这么大点儿年纪怎么不喊下人做事偏要自己去玩这些东西如果把人烧着了可不是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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