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会被点名的夏如画险些咬到舌头,她清了清喉咙,未显怯意,上前习惯性的作揖,手抬到前头忽而想起王妃的训导,于是僵硬的福了福身子,“回陛下,民女有幸。”
她不卑不亢,脸上没有面见天子的胆怯,在她眼里仿佛不过是见一个普通的陌生人一般,甚至面对这样庞大的宴会丝毫没有慌张,皇帝兴致盎然的捋着下巴的胡须,目光带着威严直视她,似是希望她出现一丝怯意,可惜至终都无法如愿以偿,不错!有胆识。
夏如画兴致乏乏,眼神无聊得无处安放,心中怨声载道:古人就是事儿精,没事让她傻站着让众人评头论足的,就这么与她过不去了,她的食相也是十分迷人的,为何不考虑在她面前摆上餐桌,那样他们爱怎么看就怎么看。
一旁的赵谨言目光自始徘徊在她身上,抬到嘴角的酒杯停止,薄唇扯了扯,对于她的心思了然于心,还是改不了这贪吃的模样。
“眼眸清灵,果然是个奇女子,只是……这义女收了便收了,上玉碟之事,且再说罢。”皇帝瞄了一眼落座不显眼位置的谨言,嘴角的笑意不明,“退下吧。”
夏如画一改方才的意兴阑珊,目光对着贵妃一旁正在嬉戏的两个小皇子看得入迷。
她迟迟不退下让恭亲王着急,频频暗示。
“你……还有何话要说。”皇帝问。
夏如画正要说出心中的疑惑,在恭王妃的示意下只好作罢,恭敬的退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舞姬歌姬歌舞升平,众人对夏如画的关注亦失去兴趣。
赵谨言出现在她身旁,轻拍她的肩头,夏如画出神的眼眸亮:“你怎么在这儿?”
“这是家宴。”他平淡的说。
“家宴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过是王爷的一个贴身侍卫。”夏如画不明。
赵谨言定睛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你方才在大殿上看什么?”这里可没有白骨能让她如此感兴趣。
“哦,是这样的。”夏如画朝他勾了勾手指,赵谨言俯睨一眼,俯下身子,夏如画尤不知这样的亲密,只觉得与寻常一般,她偷偷的指了指,在他耳旁掩嘴低语:“那个小皇子恐怕活不到明年。”
赵谨言拧眉,“为何?”
“他有病。”夏如画低语。
赵谨言面无表情的看了她好一会,才说:“你不是说你不会治病?”
“我说的不会治病,又没说不会看。”夏如画受不了他的质疑,睨了他一眼继续埋头在美食中。
赵谨言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无奈,目光瞟向年幼的小皇子,他记得从前每每他进宫,十一弟总是喜欢缠着他,身体十分康健,只是自己从军两年归来,赵骆如便失去了当初的灿烂的笑容,成日病恹恹的,他亦不过十岁,在皇宫富养着,不应该身体如此孱弱,赵谨言心中大概明白了一些,心口的沉重让他脸上添了一分愁容。
突然,衣袖的拉扯让他回神,十一皇子赵骆如的病容勉强带着微笑,“三哥哥,一别两年,您可算回来了,不知还记得骆如不?”
赵骆如脸上闪过的一抹自卑让赵谨言拧眉,为了宽慰他难得露出微笑,“你三哥哥记性还不错,小十一长大了。”
夏如画满嘴的食物好奇的来回看着他们,快速咽下食物,疑问:“你们竟然认识?可不对啊,这小不点看着也就十岁,古代那么早就要参军了?”
赵骆如怪异的看了她一眼,本欲解释却被赵谨言制止,“我在军中时曾听闻你母亲病逝,十一弟莫要伤心过度,坏了自己的身子。”
夏如画抢着说道:“他这哪是伤心过度,分明就是”
赵谨言点住她的樱唇,“方才我叫有银偷偷留了我的那份雪花糕给你,你没吃上吗?”
一听见自己心仪的糕点一直不见踪影,夏如画星眸睁,连忙四下寻找夏有银的踪影。
“小十一,你告诉三哥,为何你会养在高贵妃宫里?”他从军归来有一阵子意志消沉,今日算是他第一次参加宫宴,先前也没对这宫里的事情在意。
一听见他的问话,赵骆如默默的流下男儿泪,神情忧伤的说:“贵妃娘娘体恤我幼年失母,十三弟欢喜于我,便跟父皇提议要将我收归膝下,与十三弟作伴。”
对于赵骆如母亲为宫女出身,整个皇宫少不白眼,加上赵骆如幼年天才,招人嫉妒,不难想象这些年过着怎样非人的生活。
“你放心,有三哥在,三哥会治好你的。”
赵骆如一愣,连忙说明:“我就是偶感风寒,不碍事,宫里有太医。”
冷情如赵谨言都不禁动容,他幼年天才,不会连这点都不能区分吧!是这吃人的深宫硬生生的把这样的天才扼杀,整个南充朝,也就只有恭亲王的儿子赵惠和赵骆如是他真心与之相交的,他已经失去了一个至交,不能再失去一个兄弟!
宴会结束,回程的马车内,夏如画心满意足的剔牙,目光瞥了马车外的夏有银一眼,他坐在赵谨言的马背上,目光哀怨的别开。
“有银,你还不认错是吧?”她朝车外的夏有银斥责。
“主子你不讲理。”夏有银丝毫没有身为下人的觉悟,刚被收留时他确实战战兢兢的做好本分,还不是他的主子愣是把他教育成如今这般的。
“我不讲理?那本来就是留给我的甜食,你怎能强占?你有想过那雪花糕的心情吗?”
对于她的歪理,夏有银更是气打一处来,那头恭王妃朝他示意,对于吃食的执着,他又不是不知道他家主子,再有理也就成了无理,更何况始作俑者还出神着呢!
夏有银自是清楚的,可她抢就抢了,为何还要揍他一顿,那本来就是哥说留给他吃的!
“哥,您给评评理。”夏有银不死心的推了推赵谨言。
他回神,看了看这跋扈的状况,终于明白自己的杰作,他眼眸往后睨去,平淡的说:“有银,哥待你不错吧?”
夏有银不疑有他的点头。
“这口气你就咽了吧,改日哥请你上青楼。”对于吃货夏如画,确实多说无益。
夏有银瞪眸,他敬佩的谨言大哥都这般不正经,看来确实也是没辙,算了!他大人有大量不计较就是,夏有银紧了紧捉住他衣服的手,难掩羞涩的低头细语:“哥你可要说话算话。”
赵谨言眉一挑,无奈摇头,这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一个吃撑也要吃,一个见色就昏也要热好此道。
京都府衙的内堂,夏如画小心翼翼的将小虫收好,眼前的惨白尸骨已被清理得干净,肋骨与部分脊椎骨的缺失让夏如画拧紧了眉头,小手不解在尸骨上画了个圆,缺失的骨头正好是个圆圈,这……难道‘莫名’还能特意把尸骨烧了个窟窿?
“有银你过来。”夏如画唤道。
夏有银眼神大写的抗拒,又抵不过她的坚持,她指了指缺失的骨头说:“你仔细看看可有别的异样?”
夏有银立即摇头如拨浪鼓,极度的抗拒,无奈她执意,于是闭眼凑近,随即说:“丝毫异样也没有。”
夏如画啧声,脸上尽是嫌弃的表情,他都见过多少回尸骨了,还是这个窝囊样,她的手往他头上一按,将他的头直接按在缺失的骨头上,“刚刚好符合你的尺寸,你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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