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我这一去,便是和阿真真正正的分道扬镳、兵戎相见?”
“我,知道。”
“即使这样,你还是要求我吗?求我救他?”
“奴婢,求您了!”说着狠狠叩首,只听得那砰砰的磕头声,一下一下,磕在她的心上。
“初夏!”初冬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她们一起长大的啊,这么多年,这么多年!都比不上一个男人么!
“于你而言。云王府上上下下几百口,都比不上一个他吗?”
“……”再众人看不见的角度,初夏咬了咬牙,道:
“比不上!”那一句比不上,生生击碎了她的心脏,她捂着心脏,狠狠喘着气。
“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我没事。”云朝初冬摆了摆手,看着一直低着头的初夏道:
“初夏,你走吧。”初夏抬起已经哭花了的脸看着她,见她从怀里抽出一张令牌,随手扔了给她,她颤抖着手缓缓接住:
“去找云翳吧,他会帮你。”
“多谢小姐,多谢小姐。”说着爬起来就往外跑,却被云叫住。
“初夏。”她回头看向她,她脸上的迫切,让云沉默了下来,她定定的看着她道:
“云府的腰牌,交回来吧。”
“小姐!”连初冬都不可置信的叫了出来。
“自此以后,你再不是我云王府中人,死生无怨尤,我们恩也罢怨也罢,自此一笔勾销。”
“往后你便带着他远走高飞吧,不论将来,我云王府是生是死、是荣是辱,你要记得,莫要回头。”
“初夏,你自由了。”
“小姐我…”
“我不是你的小姐的。”
“不,小姐永远是我的小姐,是我对不起小姐。对不起云王府。”
“路都是自己选的,日后,我便再不能护着你了,不要总是这般孩子气。”
“不是所有人都会纵着你的。”
“我知道。我知道小姐待我好。”
“初夏,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唤你了,自此,改名换姓,做你自己去吧。”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初夏深深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小姐,看见她通红的眼睛,她就知道她有多难过,她的小姐从来不肯轻易掉眼泪的,她总说眼泪是弱者逃避的手段,可是此刻,她哭了,没有歇斯底里,她安静的看着她,看着这个陪了她半生的人,一步步走出她的世界。
“初夏,叩别小姐!”云看着雪地里的那个女子,看着她跪下,看着她叩首,看着她缓缓摘下她的腰牌,看着她哭着飞奔而去,每一个动作都像是一个慢镜头,这个女子,曾经温暖了她整个春夏秋冬。
“初冬,捡起来。封存了吧。”存着,证明她曾经出现过,封了,证明她再也不会出现了。
“是。”初冬缓步走至雪中,伸手捡起刻着初夏名字的腰牌,当年还是小姐亲手一刀一刀刻下的,小姐当时还说,她亲手做的要一直带着,这辈子都不能摘,她们要一辈子陪着她,嫁了人也还在府里,她一定要一抬头就能看见她们,不然她会不安的。小姐还说她一点不喜欢春天和秋天,要么就热到极致,要么就冷到骨子里,所以他们叫初冬初夏,没有春秋,当时小姐怎么说的来着,初春初秋多难听啊。可是现在,它孤零零的躺在她的手里,她第一次尝到被抛弃的滋味,真的特别疼,特别冷,那她的小姐呢,一而再再而三的,她得有多疼、有多痛,她那么怕痛的人。想到这,她再也忍不住,站在雪地里背对着他们无声的抽泣着。忽然一把伞遮在她的头顶,她抬眼望去,便看见云澈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别怕。”见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无声滚落的泪水,云澈有些无措。
“我陪着你。”想了想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少了些什么,又道:
“还有小姐。”我陪着你,你想保护小姐,我便生生世世都护着你们。他忽然有些理解初夏,他护着他认为最重要的人,可惜的是,初冬和小姐不是她最重要的人。他理解,却不能原谅。人就是这样的,即使知道,也无法释怀。就像有的人,说不说一句好听的话,可是每一个动作,都让你觉得温暖无比,云想,云澈大抵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吧,一眼终生。
“云澈,你带她先去吧。”云澈回头看向云,见她点头,便也点点头。
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莫揉了揉僵硬的脸,看了眼相拥着的沉默的二人,正要默默退了出去的时候看到了匆匆而来的莫汀。莫汀见雪地里的血迹先是一惊,见两人拥在一初更是惊讶。
“老侯爷的书信…”莫瞥了眼姬南,见他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便快步走至莫汀身旁,拽着他就走,边走边道:
“走走走,你费什么话。”
“哎…”
“走走走。”
待二人离去,这空旷的雪的世界徒余相拥着的二人。
“姬南,明日,你便下山,回凤丘去吧。”
“这里不是你该久留之地。你那催命般的十几封家书,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么。”
“……无妨。”
“答应我,回去吧,没几日,他就要来了。”是啊,他一定会来的,到时候就真走不了了。她虽不知为何明知姬南在这山上,他却没有动作,但一旦他来了,定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她不想看到他们残杀的惨状,起码不能在她眼前。
“你担心我?”
“……”他知道她不会回答,他也不曾期望她会回答。
“姬南,我有些冷,你抱我进屋吧。”姬南没有说话,轻柔的抱起她,好像抱着易碎的娃娃。铺面而来的暖气似乎让她又活了过来,他把她轻轻的放在床上,盖上被子,在她身侧坐下。
“你明明可以不救的。”
“她说的不错,他一直待我极好,小时候所有人不知道的时候,他和我一道玩耍。”
“我离京,他每年生日都送我生辰贺礼,连御景有时候都会忘记,他却年年都记得。”
“我回京,收回兵权,哪有那么容易,阿小小年纪领兵,几场战事是他极力作保,力压反抗的声音。”
“没有他,我确实会难上许多。”
“也只是难上一些,你本就想好办法的不是么?”
“不错,但是无可否认,他省下我很多功夫,也确实护我良多。”
“哦对了,初夏她一直说了太子的事,那御景呢?”
“御景?叫的倒是亲热。大牢里呆着呢!说他想谋反,在家里藏了龙袍。”
“私藏龙袍?”
“是啊,你说巧不巧,大婚当日,新娘被劫,假新娘行刺被杀,找真新娘的时候居然翻到了龙袍。”
“你这弟弟真是聪明的紧,一环扣一环,我都要甘拜下风,小小年纪就精于此道…”见她不说话,他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呐呐的住了口。
“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事。我猜到他要对付御景,毕竟这几年,太子的势力逐渐被他蚕食,御景本就该是他的目标。只是我没想到,太子也算帮了他不少,我是不确定他会不会连他也,我提醒过他的。”
“看来,你还不够了解他。”
“是啊,我忽然发现,我不了解的人又何止是他。就像初冬初夏,我一直以为,我对她们来说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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