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山长叹了一声，为他最宠爱的小女儿这刚强的人生路途，作为一名父亲，他最大的愿望不是腿能治好，而是能有一个男子，代替他在未来漫长的岁月爱护茉莉黑，给茉莉黑无尽的宠爱。而现在，甚或未来，都可能实现不了。“茉莉黑，爸爸帮不了你，你的人生缺乏婚姻的温暖呀。不过每个人会有每个人的选择，你一直碰不到互相喜欢的人，这也是命运多坎坷呀。你拥有了空间，却没能拥有完好的家庭。也许生活就是这样，不能完美，有圆就有缺。那么茉莉黑，一定要注意身体，不要老是疲倦了就喝灵泉水，要重视身体的自然机理，该休息时要休息，不能透支。知道吗？爸爸老了，不能陪你到人生的尽头，你要多注意身体，还要照顾好妈妈，知道吗？”茉山觉得自己有点感伤，但是年纪越长，越感到身体每况愈下，吃什么药都没用了。茉莉黑也诊不出病因，医院也诊不出，反正就是腿痛，身体其他机能自我感觉差，到医院又查不出什么异常。

　　未来的茉莉黑笔直地站在茉山面前，她半点未流露自己的情感。茉山的话语重心长，沉淀着一位老人对女儿深厚的爱，也带着一位老人对不能陪伴女儿更多时间的遗憾，他还没看到茉莉黑成家呢，没看到茉莉黑的孩子，可能就要离开了。这几天，茉山右上腹部剧痛，他没有告诉妻子，也没有告诉子女，他有一种预感，可能马上要走了。
　　5岁的茉莉黑看着40岁的茉莉黑，时光在40岁的茉莉黑脸上打磨，她的皮肤已见松驰，眼睛也没有乌黑发亮，而是黯淡无神，甚至还有点肿。鼻子变大了，嘴唇变厚了，整个脸不再圆润，而是变得有点干巴巴的味道，但是变宽了。
　　5岁的茉莉黑能够读懂40岁的茉莉黑内心的情绪，如果可以，她何尝不想有一个爱人，一个自己的家，一个孩子。但是，她能做什么呢，年轻的时候错过，年老的时候来成家是难上加难。就这样吧，我拥有了常人没有的空间，已经很满足了。
　　茉山看着女儿站在面前不吭声，也不再说，这时候突然又是右上腹部刀割一样的痛，他痛出了冷汗，本想忍着不让茉莉黑担心。但实在忍不住了，他大叫一声，“痛死我了，”一下没坐稳，从轮椅中往下滑。茉莉黑焦急地抱住了茉山，一连声地叫着爸爸，并赶紧打通了急救电话。
　　5岁的茉莉黑在空中急得不得了，她也在叫爸爸，但是声音发不出来，茉莉黑使劲地叫，一边骂未来的茉莉黑，你不就是个神医吗，不晓得用意识看爸爸身上哪里出问题了，再不然从空间拿粒药先稳住爸爸也行啊，真的是笨死了，可苦了爸爸啦。呜呜呜，爸爸，爸爸，你不要变老，你仍然是现在这个样子，茉莉黑会努力，不让你得病的。
　　茉莉黑在床上翻滚，叫着爸爸，被茉莉妍听到啦，这妹妹，就没一天不折腾，睡个觉也讲梦话。茉莉妍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把正在试的衣服扔到椅子上，雄纠纠地走向床边。用手拍床边，“茉莉黑，”茉莉妍轻声叫到，别看她做足了阵势，可还是记得妈妈常叮嘱的，茉莉黑如果做梦讲梦话，很怕的时候，要轻轻地叫醒妹妹，不要大叫怕惊吓了茉莉黑。
　　茉莉妍叫了两句，茉莉黑没反应，还在那哭着叫爸爸。茉莉妍没耐心了，再不叫醒茉莉黑，她会不会哭死在梦里。“茉莉黑，你下午还要不要出去玩？”茉莉妍叫的声音大了很多，连叫了三声，终于把茉莉黑从恶梦中惊醒。
　　茉莉黑看着茉莉妍，起码有三分钟不晓得身在何处，当她弄清了是在自己家里，自己还是5岁的茉莉黑，爸爸茉山刚刚离开去搭班车回云泽中学，妈妈莉云也刚离开不久去送东西给奶奶，茉莉黑真的有劫后余生的感觉。还好，什么都在，茉莉黑不要有以后那样的场景出现。茉莉黑对着茉莉妍扁了扁嘴，要哭的味道。茉莉妍用手指着茉莉黑，“不许哭，姐姐不喜欢黑黑是哭包子，你笑我才带你下午放学后出去玩。”

　　茉莉黑的声音有点哽咽，“没哭，茉莉黑刚刚梦见爸爸晕倒了，我还看到长大了的我，抱住了爸爸，你们都不在，妈妈也不在。茉莉黑害怕爸爸要死掉了，就使劲叫爸爸，想把他叫醒，可是梦里谁也听不到我的声音。”
　　茉莉妍傻傻地看着茉莉黑，谁来告诉她，这是不是叫乐极生悲。中午的时候大家高高兴兴地，才吃完饭没多久，茉莉黑就做个这样的梦。她也才11岁好不好，乍一听到爸爸晕倒了，就是在梦里，也会伤心的。不过眼下得先哄好茉莉黑，她要是哭起来，脑袋都会被她哭晕。
　　“茉莉黑，黑黑，不怕呢。爸爸那么强壮，又高又大，怎么会晕倒呢。你是做梦，做梦不是真的。你以前不也老做梦，还告诉我们你老是被日本鬼子追赶，你也打日本鬼子你不记得了。你梦见的是抗日战争期间的事情，后来我和妈妈和你说，你那么小怎么打仗，再说打仗的时候不是这个时候。梦与现实不是一样的，你现在做的梦可能是这几天太高兴了，梦是相反的知道不？”茉莉妍向茉莉黑慢慢解释着，哄着这缠人的妹妹。要知道茉莉黑曾经做过将近半个月的梦，每天晚上都在和日本鬼子打仗，常常被惊醒，还要向茉莉妍描述一番，老说怕怕怕，老打仗害怕。

　　茉莉妍没办法，每天和茉莉黑说一次，那是做梦不是真的，我们早就打赢日本鬼子了，打仗那是很多很多年以前了。茉莉黑听多了，晚上也渐渐没做这种打仗的梦了。
　　“但是，姐姐，茉莉黑还是觉得是真的。”茉莉黑有点恐怖地看着茉莉妍道。
　　茉莉妍拿茉莉黑没办法，看着妹妹那恐惧的眼神，她也有点害怕了。正在这个时候，门嘶哑一声响，莉云进来了。

　　“妈妈。”姐妹俩一齐喊着，像见到了救星。莉云奇怪了，“哟，怎么啦，从来没这么齐叫过妈。”茉莉妍噼里吧啦地说茉莉黑做了个恶梦，梦见爸爸晕倒了，还说要死了。
　　“呸呸呸，快别说了，梦都是假的，是相反的。梦死得生呢。咱们不相信梦，不讨论梦，梦见这晦气的事情，赶快忘掉。”莉云斩丁截铁地说。茉莉黑睁着大眼睛看下妈妈，又看下姐姐，别骗她小孩子，“梦”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呢。茉莉黑以前就做过一次梦，和现实中一模一样，但是茉莉黑不说，从来没说过。
　　那就这样吧，毕竟谁也不愿意发生梦中的事情，莉云甚至没有细问茉莉黑梦里的茉山到底什么样，怎么晕倒的。她不想听，也不想让女儿重新受一次惊吓。
　　茉莉黑在心中说，那就忘记梦吧。虽然她知道，很可能是真的，是以后会发生的事情，也有可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未来还是从前？茉莉黑不知道。空间有这样的小说，茉莉黑读过，有的是梦到了前生，有的是梦到了未来，有的是假有的是真，别当真就是。
　　但是，茉莉黑仍然悄悄地把梦埋在心里，自己有了空间，她就对自己的感觉非常敏感，无论是在现实中还是在梦境里。茉莉黑的判断基本没出过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