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长河一下子挡开了马政委的手，说：“别动！今天我必须守着。我感觉，今天不同寻常，新五一二有可能出联。”

　　雷鸣说：“乱弹琴！你能掐会算？还是新五一二通知你了？”
　　宋长河很有把握地说：“我用一个机器在十号波段锁定了一个频率。这个频率很可能要出东西，有可能是新五一二总台。”
　　雷鸣和马政委立即警觉起来。宋长河麻利地把耳机递给了雷鸣，顿时，一个很强的调机鸣声出现在雷鸣的耳朵里。雷鸣听了听，觉得鸣声的确可疑，就把耳机给了马政委。马政委听了听，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说是总台，有何根据？”雷鸣问道。

　　宋长河说：“这段时间，我一直主动在十号波段搜索，没发现任何可疑情况。但今天不同，突然发现这个频率上新出现了一个调机鸣声。它的发射功率很大，每到整点和半点都要调机一次。凭着直觉和对新五一二总台的音响熟悉程度，我判断这个调机鸣声就是新五一二总台发出的。它频繁调机说明今天晚上有可能出联。另外，我试测了一下它的方位，恰好在某国的江川市方向。其他台站也给我回了测线，定位的结果就在江川。我已经盯了它一天了，回去怎么睡得着？这么好的机会我不会错过的！刚才守着守着就睡着了。”
　　“好小子！总台还没出，你把位置都定出来了。真有你的！抓住了新五一二，我给你记功。”雷鸣喜不自禁，捅了宋长河一拳。
　　宋长河疼得一咧嘴，说：“还要给一个星期假，我要好好睡几天。”
　　雷鸣说：“行！只要抓住了新五一二，我给你三天假睡觉。”

　　马政委却诙谐地说：“有这样的好事你还能睡得着觉？睡着了听不到怎么办？”
　　宋长河笑着说：“哎！别看刚才睡着了，只要新五一二出来，我立马醒来抓住它。练得就是这种功夫。这可不是吹的！我打瞌睡的时候也能对想要的电台有反应。只要电台出来，能马上醒过来，一点不误事。没这点能耐，怎么为党和人民站岗放哨！”
　　马政委笑了，说：“瞧把你能耐的！你的功夫要是能练到我那个程度，马上把政委让给你当。”

　　宋长河意识到在政委面前不该如此说话，就不好意思地说：“哟！对不起，我忘了，您也是位老监听，有点班门弄斧了。”
　　雷鸣相信，宋长河的直觉很可能是对的。一个好的监听员和测向员对电台的熟悉程度是极其神奇的。只要需要的电台一出现，哪怕只听到一点前期调机的鸣声，就能很准确地判断出正是想要的猎物。
　　雷鸣想起来了，监听报房也应该派人守着这个频率。就对宋长河说：“向报房通报一声，让他们也派人守着这个频率。”
　　宋长河问：“是二科值班吗？”

　　雷鸣说：“是二科。王小惠也在班上。”
　　宋长河就说：“不用了。我敢打睹，王小惠现在已经守上这个频率了。这是她的一亩三分地。”
　　雷鸣说：“荷！这么肯定，你输了怎么办？”
　　宋长河说：“您去看一下就知道了。”
　　雷鸣和马政委好奇地去了王小惠的哨位。果然，王小惠已经用一个机器挂上了这个频率，而且录音机一直不停地录着音。
　　雷鸣试着微调了一下频率，想看看王小惠的反应。王小惠马上发现了，转过身说：“别动！频率上好象新五一二总台要出。前面两个班次的人都在交班本上作了记录，说让控守好这个频率。”说完就又投入了搜索。
　　两位领导笑了。雷鸣对马政委说：“了不得，这些监听员都成精了。”
　　原来，零点钟王小惠刚接班的时候，就被告知要注意锁定这个频率。她看了交班本，前面两个班的人已经对这一频率的情况有所怀疑，提醒下一班的同志注意控守这一频率。估计新五一二总台有可能在这个频率上出联。

　　这就是集体的力量。要打赢这一仗，需要的就是集体的智慧。

　　本想给同志们鼓鼓劲后就回去休息，没成想却遇到了如此重要的情况。雷鸣和马政委来了精神，索性找空闲哨位坐了下来，当起了监听员。
　　刘永过来找雷鸣，请示要不要通知大家都上来加班。雷鸣说：“先不要。已经有两个科在位了，力量足够。先让其他两个科休息，等总台果真出来之后，再调上来一个科，另一个科休息待命。我们要留一手，万一这个班不出，下一班仍能保证力量充足。”
　　刘永说：“也好，这样更周全些。我估计，总台在凌晨三点到五点之间出联。夜深人静好偷袭，新五一二算准了，此时我们最容易疲劳疏忽。”
　　雷鸣说：“看架式象这么回事，一场较量马上要开始了，告诉大家准备战斗吧。”

　　时间即将运行到凌晨三点，业务楼里的气氛更加紧张了。整座业务楼都处于大战前的静默之中。经过近四个月的厉兵秣马，雷鸣部已经张网以待，只等着“新五一二”露面的那一瞬间。

　　雷鸣和马政委坐在监听报房的最后一排，跟普通监听员一样细心地搜索着。两位主官亲自出马，这给大家带来了无形的动力。各哨位的监听员都瞪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等候着“新五一二”的光临。
　　测向台的宋长河和毛小兵等人也打起了精神，期待着久违多日的“新五一二”突然现身。王强的工作队也参与了进来。
　　一场真正的较量悄悄开始了。

　　只听王小惠喊了一声：“总台出了！”
　　这喊声象发令枪一样清脆，突然打破了报房近二十天的沉闷，剧烈地震荡着近乎凝固的空气。每个人都把神经绷紧到了极点，随着这喊声高速运转起来。全体参战人员条件反射一般地同时抬头，将目光射向大屏幕。大屏幕上已经出现了“新五一二”总台的频率。
　　王小惠这一声喊仿佛下了一道命令，众人不约而同地加强了对小台的搜索。这时就听王风喊道：“现在抓紧在八到十二号波段搜索小台，注意其他波段不要漏搜，按方案搜找。动作要快！”

　　一分钟后，又有一个科的人员到位。搜索“新五一二”小台的战斗进入攻坚阶段。
　　最紧张的一刻终于来临了。又是王小惠，只听她喊：“小台出了！”

　　王小惠激动的喊声象是在报房凝固的空气中引爆了一颗丨炸丨弹，大家的血液几乎随着这喊声沸腾出体外。她的声音虽然不大，却让在场的人听起来震耳欲聋，激动万分。
　　久违的“新五一二”小台终于露面了。人们抬头看时，大屏幕上早已出现了“新五一二”小台的频率。王小惠已经按下了提测键，及时向全国各个测向台站发出了测向请求。指挥台和各个哨位的机器同步对准了小台频率，全体人员在同一时间听到了小台那种快得惊人的呼啸声。
　　只见刘永一个箭步冲出了监听报房，来到了测向台。随后，雷鸣和马政委也一溜小跑地赶了过来。
　　在测向报房里，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刚刚结束，宋长河正在作重大任务测向记录。三位领导进来的第一句话都如出一辙：“怎么样，测到没有？”
　　这是十分关键的问题，小台的位置决定着下一步的行动。
　　宋长河一边做着记录一边说：“刚才对新五一二小台的测向非常顺利。虽然给我们的时间只有三秒，但足够了。讯号的强度达到四级，只有一点点干扰，测线绝对可靠。凭我的经验，小台的位置很可能在国内，估计在东南部沿海地区。具体还要问研究科，他们正在研判。看来，新五一二小台已经被派过来执行黑鹰计划了。”
　　听了宋长河这样的汇报，雷鸣十分重视。三个人不敢怠慢，急忙又跑步来到研究科。
　　研判结果已经出来了，吕蒙向雷鸣等人做了详细汇报。吕蒙说：“这次的测向结果非常理想，绝大多数台站都测到了测线，而且可靠程度比较高。经过量判，初步确定新五一二小台的位置在东南沿海城市碧海附近区域。”
　　“结果可靠吗？”马政委想再确信一下，就问。
　　吕蒙说：“没问题。全国各台站的结果就是这样，没有理由怀疑。只有两个距离较远的台站没有听到，但并不影响定位。”
　　听到这个结果，雷鸣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这标志着对“新五一二”潜台第一阶段的侦察胜利了，基本划定了它潜伏的地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