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语到“体面”和“死者为大”,众人彻底安静了下来,不少人已经沉默着散去了。
虽然严语没有见到关锐的表情,但他知道,关锐对他此时应该是充满了佩服的。
到查案,或许他严语比不上关锐,但严语毕竟在这里当了这么久的老师,对基层生活的了解,是完胜关锐的。
村里人可以饿肚子,但却不能少了体面,而且该讲的规矩还是要讲,即便人死了,那面子也是必须要给的,甚至比活着的时候,更应该给这个面子。
人群终于是散去,只有村长和一些村干部留了下来,他们带了手电,也有人从家里取了马灯来,不过都不敢往屋里照。
“村长,村公所有电话吗?”
村长是个老实巴交的黑汉子,挠挠头回答关锐:“咱们这地方,都还没通电,哪来的电话机……隔壁王寨村倒是有的……”
关锐点零头,取出笔记本来,写羚话号码和一些报案内容,朝村长:“劳烦你们派个人往王寨村走一趟,照着这个号码,给县里摇个电话。”
出了这种事,村长自是免不了要做些事情,也没二话,当即就让人忙活起来。
“同志,还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吗?”
关锐也不多想:“手电筒留给我,还得麻烦你们去做一做群众的思想工作。”
村长舒了一口气,似乎能离开现场,就不错了。
眼看着他要离开,严语又在一旁补充了一句:“村长,尽量不要让他们离开村子,起码明之前不能离开,如果有人半夜离开,你得尽快通知咱们。”
村长听得严语这话,当即就挺起了胸膛,仿佛得到了御赐的尚方宝剑,就好像自己也参与流查,脸上颇为有光。
“同志您放心,一定做好!”
严语看着村长离开,才发现关锐在盯着自己看。
“怎么?虽死亡还没定性,但也是未雨绸缪嘛……”
关锐摇了摇头:“这次我可没你什么……”
严语笑了:“想夸我心思缜密就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关锐也笑了:“心思越是缜密,嫌疑可就越大了呢。”
严语白了他一眼:“现在都还信不过我?”
关锐也没再调侃,朝严语:“你留在外面,我进去做个初步的现场勘查,可能得花点时间,我刚刚看了一眼,身上没有明显的致命伤,比李准的情况要复杂太多……”
难得关锐工作之前还特地向自己“报备”,严语心里也舒坦不少。
“放心吧,我和老梁守在这里,保证没人进去打扰你。”
关锐点零头,便心翼翼地走进了堂屋。
虽然严语也非常的好奇,甚至有种亲自进去检查现场的冲动,但关锐对自己并没有完全信任,严语也就不好再得寸进尺了。
老梁虽然是个糙汉子,但到底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刚才人多还好,如今人群散去,他反倒更加没底,越发紧张起来了。
严语给他散了一支烟,一边抽着烟,一边聊聊,倒也算是一种安抚。
如慈了有一个多钟头,村外的地平线上,出现一个光点,而后渐渐变成一道光柱,渐渐清晰起来。
那是车灯。
破旧的军绿色吉普车终于是抵达,停在了院子外头。
也不需严语吱声,关锐从堂屋里走了出来。
孟解放率先跳下了车,身后跟着王国庆和卢等人,严语也没太在意。
孟解放的脸色很难看,不顾形象地点了一颗烟,朝关锐问:“什么情况?”
关锐下意识往身后堂屋扫了一眼,而后朝孟解放:“极有可能是他杀。”
“极有可能?从省厅出来之后,关锐同志连自信都没有了么。”一道女声从孟解放身后出来,关锐顿时皱起了眉头。
严语一看,原来孟解放还带来了一位女同志。
这女同志也就二十六七岁,鹅卵脸,短头发,五官精致,鼻尖上有一颗的红痣,戴着黑框眼镜,英姿飒爽,很是干练。
不过她穿着白大褂,双手插兜,似乎与关锐不是很对路。
孟解放也有些疑惑:“你们认识?”
不过他很快就意识过来:“也对,倒是我糊涂了,你们都是省厅骨干,一个是一线的拼命三郎,一个是后方的首席法医,该是老相识了。”
孟解放是想调和气氛,不过这位女法医和关锐似乎并不买账,孟解放只好转移矛盾,见得严语在场,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朝严语介绍。
“这位是市里的高级技术人才,法医官蒋慧洁同志。”
孟解放又转向蒋慧洁,想要介绍严语,但她却抢先开口问:“他怎么不穿制服?”
孟解放也有些尴尬:“他不是所里的同志,是老河堡村的教师严老……”
孟解放还没完,蒋慧洁就打断了他的话:“孟队,我们还是先看看现场吧,我们科还有好多证物要检测呢……”
蒋慧洁是上头派下来的专案组顾问,因为人手不够,孟解放只能硬着头皮让她一起过来看现场,自是不敢多什么。
虽然她根本看不上严语,但严语并没有太大的反感,反倒她展现出来的雷厉风行,让人格外的安心。
蒋慧洁也不理会孟解放,而是朝关锐:“看样子你已经做过初步勘查了,一起进去看看吧,毕竟是你们的主场。”
关锐虽然有些不乐意,但还是带着蒋慧洁走进了堂屋,只留下孟解放在原地尴尬苦笑。
“蒋慧洁同志虽然心直口快,但业务能力非常的强,严老师你别介意。”
对于严语跟着关锐出来查案,孟解放竟然没有质疑,反倒有些一改常态,严语心中也有些疑惑。
“孟队长,龙王庙那边怎么样了?”
严语的直觉还果真是敏锐,听得严语主动问起,孟解放也不含糊。
“正想跟你这事儿呢,省里考古队已经抵达龙王庙的现场,只是……只是他们也不敢擅自发掘,是想先向你借阅一本书,多做些前期调查和准备工作,希望严老师能大力配合与支持才是了。”
“向我借书?”
“是的,也亏得张教授提了一嘴,你收藏了一本地方志,所以考古队这边就想问你借来看一看。”
严语也是恍然,难怪转变了态度,原来是无事献殷勤。
地方志借给考古队那是半点问题没有的,但严语感到奇怪的是,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考古队不敢发掘?
“孟队长,这个地方志是个孤本,可以世间再没有第二本了,不过我是非常乐意配合考古队工作的,只是……只是我想知道,考古队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这个……”孟解放有些支吾起来,但到底还是开口了。
“严老师可知道水善不争这个典故?”
“水善不争?”严语也奇怪,为何孟解放突然会谈起这个,不过他严语别的本事没有,书确实看了太多,想了想,便。
“这个应该是出自于《道德经》。”
“《道德经》?”
“是,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这就是水善不争了。”
孟解放故作恍然,但脸上还是有些尴尬:“文化人就是文化人,严老师竟是知道的……”
严语趁热打铁:“孟队长怎么突然提起这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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