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间玻璃阳光房,远远看去像一块水晶,跟这间公寓相连、镶嵌。
太阳透进来,经过玻璃折射,在这间屋子里发散出五颜六色的光芒。站在中央,抬头就能看见蓝天,白云仿佛触手可及。花架上还是各色风信子,争奇斗艳,书架依然是那个复古书架,上面摆着很多我喜欢看的小说。
窗边,那个藤编秋千微微摇晃,一只毛茸茸的小熊坐在上面,怀里抱着果绿色埃及棉靠垫。
一切又变成原来的样子,甚至更美。
更接近于我无数次幻想中的样子。
我诧异的看向罗燃,他轻轻捧起我的手,按着我肩膀,让我坐在秋千上。
他从后面推我,空气里弥漫着花香,胶片机里缓缓播放着小提琴曲,我一阵意乱情迷,好像有什么东西一下下扣着心房。
思绪回到小时候,刚来罗家,我不爱说话,只喜欢一个人玩后院的秋千。一天我在上面荡,却猝不及防被罗燃从身后狠狠推了一下,我一个弧线抛了出去,重重摔在水泥地上,摔的下巴颏的血止都止不住,缝了好几针……
我一慌,猛地回头。
罗燃正看着我。
他眼神没有那么犀利,平和了很多,一只大手压在我肩上,轻声在我耳边说,“别怕……我不会再让你摔跤。”
我鼻子一酸,眼泪唰唰往下掉。
他把靠垫垫在我头下面,让我平躺在秋千上。那个秋千很宽很长,像一个吊床似的。然后他又给我拿了一床薄被,像母亲晃着摇篮那样轻轻给我晃着秋千。
“先睡一觉,有什么事等醒了再说。”
“罗燃……”我声音发颤,“你,你不该管这个闲事的。”
他眉头皱了皱,“我不管?让他把你打死?”
“打死了也是我活该。”我内心凄然,“是我先背叛他。我觉得,他好像想起什么来了……他今天跟我说的话特别奇怪。而且他向来注重养生,今天却喝了那么多酒……”
“你没有背叛他!”他盯着我,冷冷的说,“你们根本不是夫妻。”
“可我们举行过婚礼!”
罗燃的眸色渐渐暗下去,许久,他沉下声音说道,“家里的事交给我处理,这几天你就在这好好养着。”
交给他处理?
我睁大眼睛,手上缠着纱布不方便,就一把用胳膊搂住他,“你这什么意思?你要怎么处理?我警告你,你不要伤害罗成!要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跟你拼命!”
“呵,对他还是这么关心啊!”
他冷笑,低头看了看我勾在他脖子上的手,抬手轻轻挑起我下巴,“不想伤害他?那我们现在这个动作又是在干什么?”
“喂,你不知道吧?”他哑着嗓子,笑容愈发邪恶,“这间公寓我到处都装了隐形摄像头……别看了,我说隐形的,你找不到!呵,林七月,你要是敢惹我不高兴,我就把我们做过的好事都拿给我大哥看看!看到时候是你伤害他,还是我伤害他!”
我盯着他,心里一阵阵发毛。
这个败类,这个混蛋,这个……
我实在想不出什么更合适的词。
罗燃笑了笑,松开我,让我乖乖躺在秋千上,然后他说给我去弄吃的。
“给你煮碗面吧。”他挽起袖子,“你知道的,我从小可没伺候过别人,煮碗面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好啊,有碗面吃也可以,我也不指望这位大少爷能做出什么花样来!说不定他做出什么暗黑料理,我还不敢吃呢!
说着,他手机响起来。我惊慌的看他一眼,他也怔了一下,随即露出警惕的神色。
他食指压在唇上,给我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慢慢掏出电话,是个陌生号码,他犹豫一下,接起,轻声说道,“我是罗燃。”
“嘿!”对方是个大嗓门,隔着话筒都能听见,“怎么说话声音这么低?不像你风格啊!”
罗燃皱起眉头,“你……”
“不会吧,连我声音都听不出来了?蠢货!”
“妈的!”他带着笑意骂了句,“是你?彭子木?”
然后他和对方一起开怀大笑。
自从我进罗家之后,我很少能见到罗燃笑成这样,从小到大的印象里,他严厉冷漠,对我尤其不客气。我还以为他天生是那种黑暗性格,不会笑,没想到……他笑神经还是挺发达的嘛!
罗燃握着电话去楼下煮面条,我在楼上躺着,听着他跟电话那头互怼,哈哈大笑。
这样一个罗燃,倒是我前所未见。
不一会儿他端着一碗面条上来,样子还过得去,竟然还拍了个荷包蛋,切了点香肠,上面滴几滴香油,闻起来喷香。我一时间肚子咕咕叫,还真是饿了,口水都快流下来。
“好吃吗?”他喂我。
我嘴里塞的满满的,顾不上说话,只冲他点点头。
“吃相真难看。”他嫌弃我。
我白他一眼,继续跟他要面条。现在吃饱为主,谁管吃相好不好看呢!
“子木回来了。”
他淡淡的说。
子木?哦,大概是刚刚电话里那个男人吧,彭子木。
“嗯,”我含混不清的答应一声,示意他把荷包蛋喂给我。“彭子木是谁啊?”
他轻笑一声,“你真没良心!小时候他来家里玩过,我那个发小,想起来了没?”
我怔了怔,总算想起来了。彭子木当年个子高高的,体格也很健壮,罗燃站在他身边,倒显得发育不良一样。
长的嘛……应该还不错。
只是时隔太久,很多事情我都遗忘,印象最深的就是罗燃把我推下秋千那次,彭子木其实就站在旁边,他伸出手来,差点接到我,但还是晚了一步。
我摔伤之后,还是他背我去的医院,医生说幸亏他腿长跑的快,不然我这伤要是治的不及时,可就破相了。
所以刚刚我想不起彭子木的时候,罗燃说我没良心。
我讪讪一笑,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接话,囫囵着把面条咽下去,没话找话的问道,“他回来……干什么啊?哦,还有……这些年他去哪了?”
“他们全家移民了,他在国外考的警校,现在毕业了,已经回国发展了。”
罗燃轻描淡写。
我心里咯噔一声。
我特别不能听的就是丨警丨察两个字,这两个字好像有种特殊的魔力,能把我带回到八岁那年,那场噩梦,那个我充满愧疚和自责的夜晚……还能让我看见罗安的鲜血,还有爸爸的狰狞……
“他回国以后就在市公丨安丨局,前阵子刚升了重案组组长,又接了个大案子,天天忙得两脚不着地,所以拖到现在才联系我。”
“他……他联系你干什么?”
罗燃奇怪的看我一眼。大概我缩着肩膀、瞪着眼睛的样子太过警惕,惹他怀疑,他也眯起眼睛,轻笑道,“联系我还能干什么?我是他发小,他回来以后不找我找谁?”
“况且我还有事情交给他办!”
“什么事?”
“林七月……”他目光中别有深意,“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有吗?”
我动了动身子,发觉脖子都僵硬了。我勉强笑笑,摇了摇头,“没有,我有什么好紧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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