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江语欣依旧看着四周。
何立言把曾经书上看过的,现在能想到的一股脑儿全搬了出来:“也有认为是因为夜明珠的萤石成分中混入了硫化砷,而白天这两种物质发生‘激化活化剂’到晚上则释放出能量,变成美丽的夜光。并且能在一定的时间内持续发光,甚至有说永久发光。还有人做过经实验,如果夜明珠白天不见天日,夜晚则发光时间较迟,反之则较快......”
江语欣听着他百科全书式的论述,暗自惊叹,他居然会懂这么多。
“那你的意思是...?”
“这两天都是阴天,珠子吸收不了多少光,看不到也正常。”
“我不管,一定能找到的。”
固执的姑娘。
“又不是灯泡...”何立言说得很小声,他听出了刚才对方语气中的不悦。江语欣没有理他,夜很静,她当然听到了他的细语,不是没有道理,但她一定要找到。江语欣知道,即使不情愿,他也不会扔下她而一个人离开的。
见江语欣没有反驳,何立言也不再说话,虽然走在她后面看不到脸,但能想象她那副严肃或许又略带焦虑的神情。
“那边!”经过一颗树,江语欣突然激动地叫了一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竟真有一点荧荧的绿光。
看着很奇怪的绿光,一点,一星。
“慢点!”
何立言话未落,江语欣已经斜斜地扑倒下去,好在之前何立言的余光一直在她身上,右手向前一揽,恰恰勾住了江语欣的腰。
“树根边最容易绊倒。”
因为惯性,何立言用两只手才将将稳住了江语欣,他半弯着腰,双手抱搂着她,说话是非常平静的语调。透着那种长辈教育后辈的沉稳。
“啊,谢谢。”
惊魂未定。
黑夜中,江语欣的脸蛋绯红,她站定身子,轻轻揉着被那他胳膊勒得生疼的腰际。
“拉伤了吗?”何立言凑过身担心地问道。
“还好,没事。”
何立言知道这一下该不轻。她很瘦,纤细的腰撑住了整个身体的重力,连娇嫩的肋骨都发出最惊恐的尖鸣。
还好没有摔下去。慌乱过后,刚踏下一步,江语欣就听到地上枯枝断裂的声响。
她的心像小鹿的蹄子“噔噔噔”地慌乱了节律。
“光呢?”
“什么?”何立言看着江语欣扑腾地跑过去,就像只刚刚学会飞翔的蝴蝶。
“绿光,刚才的绿光。”
她迫不及待地扒开身下的灌木,灰黑色的草叶杂枝,什么叶没有。
“你是说那个吗?”
江语欣听到何立言的声音,回过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个绿色的光点在她身旁两米的地方,缓缓地飘动。是萤火虫,悠悠然,像一盏淡淡的黄绿色的小灯。
她失望地坐在草甸上,斜头看着它徐徐地远离。
“真没想到这种地方还有萤火虫啊。”何立言发出悠长的赞叹,这种小东西已经在城市里消失很久了呢。最后一次见到,还是前年回到乡下在奶奶家屋后的湖边看到,点点的萤火,照的湖面幽幽诡异的明灭。
看着眼前这只萤火虫慢慢消失。
“我也是....很久没见了。”江语欣对萤火虫的记忆也在农村,这时候的她也忘记了找手链的事情,循着萤火虫消失的地方摸索过去,她小心地踩在泥土路上,它该会再次闪亮的。
“喂!”
何立言叫住了他。
“是不是想看到更多的?”
江语欣看到他手里已经握了跟长树枝,一晃一晃地敲击着地面。
何立言不再说话,朝四周张望了一圈,然后飞快地朝不远处湖边跑去,长枝“咔咔嚓嚓”地扫过黑色的灌木跟芦苇。然后整个世界突然像是被惊醒了。
似繁星徐徐升起。簇拥中,这绿光,尽融化在一眼汪眸里。
江语欣的脸脸泛着红晕,看着它们在自己身边闪烁着,舞动着,舞动着......渐渐被包绕,闻到了的,是风信子捎来的香味,听到了的,是百灵离去的回音,渐渐被迷惑,失意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你停下!好多了!”她激动地叫喊住远处已经只剩下模糊棱廓的何立言。
“你怎么知道它们在草里?”
“都是群居的。”何立言抬手看了看腕表,夜色中只是漆黑,“再晚点的话会更多。”
“已经很多了!”
似乎黑色的眸子里都泛着莹莹的绿光。
“它们都喜欢在湖边吗?”江语欣问。
“可能吧。”
“你说它们都在干嘛?”
“这个么...萤火虫第四月出来活动,五月化蛹,大约要经过半个月的时间变为成虫,成虫则在六月间产卵,卵再变成幼虫。在各个阶段,都能发出明暗不同的荧光...”
“就是说我们在一场露天婚礼中啰!”江语欣打断了他的话。再美的意境都会被他教科书式的分析跟答案破坏了。
她的笑容像是春天开满整片河谷的白色花树。
世界唯一的花树。
萤火虫慢慢回到灌木丛里,仅有几只迷途的还在半空中孤独地闪烁着。记录下短暂的辉煌。
“还要再看吗?”何立言问。
“不了,不打扰它们了,再说,这么亮还怎么找链子呐!”
身旁是平静的湖面,幽幽的深邃,偶有传来水花迸溅的声响。
这是那天的土坑。
虽然没有照明,但江语欣记得那日糟糕的经历,甚至让她第一次出现人生的绝望感。
“你觉得会是在下面?”何立言看到她一直朝里张望。
“嗯。”
“黑乎乎的,肯定没。”他朝里看了看,就是个大黑洞。
“我觉得在里面。”
“不是说会发光吗?”
“可能太弱了吧。”江语欣的声音很小,她知道这个坑不浅,“我下去找找,你再拉我上来。”
“你要下去?算了吧,还是其它地方找找先,万一你跳下去又崴了脚,指不定下面会不会多了癞蛤蟆,蛇啊什么的......”
还没说完,何立言就闭上了嘴,又多嘴了。他几乎感觉到旁边她开始犹豫颤动的身体。
“罢了罢了,还是我下去,这种脏活累活怎么能让你女孩子干。”
“可是...”
何立言已经一跃而下。
触底的一刻,他意识到这个坑真的不浅,即使有草甸子衬着,脚底依旧传来一阵生疼。抬头能看到灰蒙蒙的夜空以及洞口那个同样灰蒙蒙的脑袋。
“没有。”他没有看到任何微弱的绿光。
“那你开电筒找找。”
“好。”
手机电筒的灯光瞬间将黑洞照个敞亮,枯藤、败草,新鲜的,陈旧的,混着湿润的土块儿,甚至上次江语欣坠落处划出的痕迹依旧保持着原样。本来就只隔了几天罢了。
“有吗?”地面传来询问的声音。
“还没,我再找找。”
随着散射的灯束投射过洞内的每一个角落,江语欣失望的情绪开始在心里蔓延开去。
何立言依旧弯着腰,他拨开了可能藏着的每一株枯草。
然后突然,“扑通”一个坠落声。
“你怎么下来了?”
何立言惊讶地看着身后的江语欣,手机的灯光照得她的脸淡白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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