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少爷我好像以前读过一本关于刑事断狱的书简,也就吹吹牛,哈哈哈哈!”
郅正随便糊弄了一句,孟浪瞪大了眼睛疑惑地看向郅正:少爷只读圣贤书,何时看过刑狱的书简?怪哉!怪哉!
案发之地不远,郅正和孟浪走了半个时辰不到,行至一处山前茂林,问了问附近农户,根据指点,七绕八拐,钻进树林深处,就见到一处呈人字形被压倒的草。
呼!
一阵阴风刮过,发出怪声。
咔嗤!
老树折枝,吓的书童孟浪直往郅正怀里钻。
“你这是作甚,快快让开!”
郅正无奈叹息,赶紧推开了鬼迷溜眼、疑神疑鬼的孟浪。
“少爷,你有没有感觉到天好像都变黑了,是不是那无头之人作祟,要害你我性命?”
孟浪双手交叉抱着自己的胸口,站在原地不停发抖,眼睛四处乱瞟,身怕从哪窜出个什么阴灵索命。
“胡说什么,郎朗乾坤,云高日烈,何时变黑了,安静待着,不要影响我勘验。”
郅正回头看了一眼孟浪那怕鬼的样子,着实可笑,实在令他哭笑不得,见他老实不说话,也就不好说什么,专心查验。
地上呈人字形被压倒的草,本该是头部压着的部分,生长茂盛,坚韧挺拔,看得出来,那报案之人没有撒谎,他看到的确实是一具无头尸体。
草根深处,血迹早已变的乌黑,渗入土地,与草、地融为一体,可并未形成人字形,而是不规则的一大滩,郅正绕着被血浸污过的一片草地,四处走走看看,不时低头摸索,抬头观察。
“断树枝?”
郅正从案发现场旁边一颗老树的树下捡到几根断树枝,捏在手心认真思考起来。
“我的少爷啊,您不是要看案发地嘛,看那根树枝作甚?刚才不是刮风挂断了几根嘛,咱们别浪费时间了,赶紧回吧。”
郅正没有说话,孟浪所言不错,附近老死之树有几棵,但逢刮风,必然会被刮断几根树枝,刚才就亲眼目睹。
可眼前这一刻树与别的树不同,枯死的树枝蔓延四周,若是有人从老树西北方向往案发地走,个高者,发束必然被树枝挂到,个矮者,脑袋必然被树枝阻挡。
“不行,我要亲自走一遍。”
郅正绕到那颗老树后面,从树枝下走过,头顶树枝更好挂到他的发束,郅正本能的用手一拨,随手一下,不需用力,正好断了几根干树枝。
“有趣,有趣!”
郅正不禁会心一笑,心中猜想果然不错。
“少爷,您还笑的出来?”
孟浪就在这一刻,觉得一起长大的少爷郅正是如此的陌生,浑身散发出一股强大的自信:这绝对不是文雅温润的少爷,可他又是谁呢?
不对,他不是少爷还能是谁,莫不是那无头鬼上了我身?要不然我怎么会如此去想少爷呢。
郅正笑而不答,又走到了被压倒的草前,想了又想,向孟浪询问道:“孟浪,此案何时所报?”
“少爷,你就别打趣小的了,您是知道的,半月前初一啊。”
“我晓得是半月前初一,本少爷来考考你,半月前初一前的夜晚,定是小雨袭人,却未刮风,可对?”
郅正嘴角一歪,得意道。
“少爷居然还能清醒记得!半月前初一前的夜,县中下有小雨,却未刮风。”
孟浪随口拍马屁道。
“果真?我说的一点不错?”
郅正眉头一皱,眼神也变得犀利。
“那可不,少爷所说一点不假。”
孟浪觉得只要是县中记性好的,基本都知道本月初一夜晚小雨啊,这有什么可奇怪的,不知少爷又犯的什么病。
“你是如何得知?”
郅正盯着孟浪威喝道。
“少爷,你不是怀疑我吧?”
孟浪着实吃惊不小,自幼跟随了少爷,什么为人,少爷能不知道?如何能怀疑他的身上。
“快说!”
郅正剑眉倒竖,像是深夜的一头饿狼下山寻找猎物一般,吓得孟浪往后倒退了一步。
“哎呀!”
孟浪一拍双腿,先是白了一眼以为得了失心疯的郅正,随后歪着头解释道:“少爷你可真会冤枉人,半月前少爷不知得了何病,昏迷不醒,又缝雨夜,咱们家那破宅子,一到下雨天就漏雨。
老夫人害怕少爷雨激染了风寒,命我连夜修补屋檐,你老人家倒是昏迷大睡,可怜了我盯着小雨补了一个多时辰的屋檐,如今倒好,不但不谢小的,还来怀疑小的,着实令人心寒。”
“错矣,错矣,哈哈哈哈!我就随口那么一问,你看你,小肚鸡肠,走,咱们回吧!”
郅正听后,惭愧不已,半月前的初一,正好是他意外来此之期,之前根据命案现场判断出那夜是小雨、无风。
可当时确实是昏迷不醒,什么都不记得,结果询问之下,歪打正着,以为是自己书童作案,顿时是羞愧难当,不敢直视孟浪,搂着其肩膀,大笑而去。
翌日大早,雄鸡一唱天下白,县衙派人到郅府送来官凭、官服、佩剑。
郅正虽然怯于做官,可官服黑红长袍,尽显大汉风流,自然是爱不释手,若论起古代官服,就属秦汉黑红厚重、大唐隽秀大气、大明精致合身。
郅正立于铜镜之前,束发披袍,黑红交错,随身一转,袍角飘逸洒脱,黄色的袍线仿若夕阳下被渲染的金色海浪汹涌而来,郅正长相本就倜傥。
再加之官服、汉剑,在原有的书生意气之上,更显威武,只观外表,却是一名文武双全、饱读诗书的少年儒将。
“爹,孩儿如今也做官了,定不负郅家清廉公正之名声!”
郅正跪在黑色质朴的木案所供郅都灵位上方,墙壁悬挂的一副汉景帝亲手所绘苍鹰展翅图锦帛前,连磕三头,铿锵有力,郅正的身体虽是郅都骨肉。
可灵魂却是另外一人,苍鹰郅都之名,汉史留名,乃是世代为官楷模,郅正此跪乃是真心实意,不仅是出于孝顺,更是发自内心的敬佩和仰慕,来此之后,能为郅都之子,也不负此生了。
“我儿风流,既然官凭已拿,官服已穿,汉剑已配,是为汉庭官差,从此时刻牢记家训,不可辱没了先人,我儿功业名声虽未达到你爹身前一半,然为娘心愿已了。
不求你直达天听,入庙堂伴天子之旁,只求你今生康健,正道做人,小心做事,不要步了你爹后尘。”
郅李氏观望郅正,不由得看到了性情刚烈、脾气如火的少年郅都,感慨万千,眼泪涟涟。
家中三子,具以做官,足以养活自己,为母者心中大石落地,就差给郅正娶上一门婆姨,立业而成家,她死也瞑目。
“娘亲大人这是怎地,我既做官,乃是大喜,当乃庆贺,莫非是孩儿做错了什么?惹得娘亲大人不悦?”
郅正赶紧搀扶住郅李氏,好生安抚。
“非也,非也,为娘只是喜极而泣罢了,时辰不早,该去县衙报道了。”
郅李氏一边擦泪,一边拉着郅正往屋外走去。
“娘亲稍安,今日孩儿便会一会那县令陈千秋,自然是得当处事,初来乍到,该忍则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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