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也不翻脸,只是径自地笑。
“你懂什么啊,难道像你这副络腮胡的德性吓坏人家美娇娘,是不是?啊?哈哈。”旁边有人起哄道。
众人闻言,皆大笑起来。
我也止不住地笑,正准备举步进屋的时候,却发现刚刚倒在我脚边的那个醉鬼压住了我的脚。
抬了抬脚,他却仍是没有反应,心下微微纳罕,用力一抬脚,那人却是被我踢得翻过身去,面部朝天,仍是一动不动。
我低头一看,笑容一下子僵在唇角,那个人,紫青着面孔,竟已是七窍流血而亡!
心下顿时一阵发寒,种种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那个人是怎么死的?刚刚还好好的,为何一撞到我便一命呜呼了?
回头看时,刚刚扶着我的丫环早已苍白着脸,躲我躲得远远的了。
“怎么回事?”我看向她,问。
那丫环却是始终抖抖缩缩地不敢上前。
“小姐,你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樊稠的声音冷不丁地从门口传来。
我回头看向他,心里隐隐捉到一些蛛丝马迹,却又想不真切,只得缓缓开口,“这个人,死了。”“什么?”樊稠闻言微微一惊,忙低头看。
我却心里疑窦丛生,抬头四下张望着,希望看到某个人影来证明我的猜测,果然,在不远处,我看到一个人影冷冷地站着,阳光再暖,那个人的身影却依旧冷得可怕。
那是铃儿。
她正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我,眼里有着孤注一掷的疯狂和讥讽。
抿唇,抑制住心底的不安,我还她一个冷笑,佯装脚下微微一软,便要跌倒在地,站在一旁的樊稠注意到我要倒下的身子,忙抬手来扶我。
一切仿佛冗长的慢镜头一般,倒下的那一刻,我紧紧盯着铃儿,我在心里祈祷,我希望一切都只是我的疑心太重,我希望那个人的死纯属偶然,跟我没有任何关联……我希望铃儿不要出手……
可是,眼前银光一闪,一枚薄薄的暗器从樊稠的手背上磨擦而过,留下一道血痕,樊稠吃痛地松手,我便重重地跌坐在地,鲜红如血的嫁衣上惹得一袭灰尘。
心,一瞬间沉到谷底。
“小姐!”见我摔倒在地,樊稠忙伸手来拉我,却被铃儿挡住了。
“樊大哥!”“怎么了?”铃儿尖锐的声音吓了樊稠一跳。
“新娘除了新郎官是谁也不碰的,这样不吉利。”铃儿放缓了声音,温柔笑道。
“这样啊。”樊稠摸了摸头,笑着收回手去。
“弄脏了这身衣服真可惜。”自己缓缓站起身来,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淡淡道。
铃儿眼中微微一深,没有开口。
“是啊,这衣服是铃儿给小姐的惊喜,是她亲手做的呢。”樊稠轻轻拥过铃儿,笑道。
果然……
心下顿时明了,我看向铃儿,咬牙冷冷开口,“真是一份很大的惊喜呢”。
“笑笑!”隔着人群,董卓看到了我,他喊了一声,便大步向我走来。
我心下一紧,顾不上其他,直直地瞪向铃儿,“你在我衣服上动了什么手脚?”“铃儿不明白小姐在说什么?”似乎不敢我会如此直白,铃儿一脸无辜地道。
“不要装傻,你在我衣服上下了什么毒!”冷声,我压低声音道,潜意识里,我不想去破坏大堂里的喜庆气氛,那是属于我的幸福,属于我的喜庆,我不想破坏它。
哪怕是……多维持一秒,也是好的。
“铃儿不明白。”可怜兮兮地摇头,铃儿继续装傻。
我微微侧头,董卓已经渐渐走近,那样明亮的神情,那种名为幸福的神情,我不忍心见到那样好不容易从他脸上出现的神情只是昙花一现……
“是么?”我咬牙,拉起衣袖便要去碰樊稠。
铃儿面色微微一变,伸手便拉开了樊稠。
樊稠皱眉,反手一把拉住铃儿,“是真的?你在喜服上动了手脚?”铃儿微微侧头,没有吱声。
“你不是说你诚心悔过,你不是说你愿意一辈子都陪在我身边吗?”樊稠不敢置信地看着铃儿,“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去求小姐,可是……你居然……”“给我解药!”董卓的脚步越来越近,顾不上樊稠对她的质问,我忙压低了声音,“把解药给我,我便不声张,不追究!”“你以为,那样厉害的毒,我会有么?”铃儿定定地看着我,如着了魔一般,突然笑着道。
我微微怔住,毒?莫非是……
“叮铛……”不知是否错觉,那如梦魇一般的银链声竟是轻微地响动了一下。
“笑笑。”董卓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怎么不进屋?”我仰头,恍惚间怔怔地看向董卓难得明亮的神情。
见我定定地看他,董卓笑了起来,伸手便想将我如往常般拥在怀里,“傻笑笑。”我心下微微一惊,想起了地上那具尸体七孔流血的模样,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躲开了他的手。
董卓一下子愣住,“怎么了,笑笑?”
美人殇 50 出闺阁笑笑大礼难成 毒嫁衣王允痛悔莫及(下)
我没有时间开口,低头伸手便要去解衣带。
“小姐,众目睽睽之下,您想干什么?”铃儿忽然开口。
“我以为,你应该更了解我一点。”我抬头,似笑非笑地看向铃儿,她在想什么?她以为我不敢脱下这件染了毒的喜服?她以为我会为了所谓的贞洁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脱下这件喜服?
铃儿咬牙看向我,冷嗤,“你这个疯子,你有什么不敢的,你连养大自己的男人都敢嫁,你还有什么不敢的?!”闻言,董卓脸色微微一变,反手一掌便扇在铃儿脸上,“你想死么?”铃儿被打得后退了几步,一下子跌坐在地,樊稠面上不忍,却是握了握拳,始终没有上前扶起她。
“死的不会是我。”铃儿抬手狠狠拭去嘴角的血迹,抬头冷笑,“今天在场的,谁都别想逃!”此时这里的变故已经引起了在场宾客的注意,众人纷纷围上前来,闻得铃儿此言,皆是摩拳擦掌,握紧了手中的弯刀。
“董卓你勾结羌胡人,杀害前太守,欺上瞒下,恶贯满盈,如今这太守府已被官兵重重包围,在场的人都得死!”铃儿大笑起来,“我要你们血溅婚礼!”微褐的眼睛微微一黯,董卓抿唇,“不要试图激怒我,一切等大婚结束之后再作定夺。”“大婚之后?”铃儿兀自笑了起来,“还记得纯儿么?就是那颗被你挂在城楼上的头颅啊,我的妹妹纯儿,还记得她身穿喜服的模样么?!那晚你怎么没有放过她!”看铃儿笑得疯癫,我忙趁机要解开衣带,手微微轻颤,我忍不住皱着眉,这衣带怎么如此繁琐。
“笑笑,怎么了?”董卓见我竟是在低头解衣,忙走上前。
我急急地解着衣带,却是连连后退,“别碰我,这喜服上有毒!”董卓闻言,竟是微微白了脸,“有毒?那你在干什么,不能碰!”闻他此言,我倒是有些疑惑,刚刚那人只撞了我一下便七窍流血而亡,只是我为何没事?
正是怔仲间,背部猛地一阵刺痛,我缓缓低头,竟是见着一把长剑自我背后贯胸而出。
“笑笑!”董卓惊吼,伸手便来抱我。
若是碰了我,董卓便是必死无疑吧,这便是铃儿的计策么?本来她是想在新婚之夜,她想在我们最幸福的时候,在董卓亲手为我解开衣带的时候,让董卓毒发身亡的吧?好恶毒的计谋!所以我的贴身丫环只敢远远地扶着我的手,所以铃儿不让樊稠扶我。只可惜刚刚那个替死鬼先行撞到了我,所以她的诡计便出现了漏洞!
“别过来!”忍住钻心的疼痛,我连连后退。
“笑笑你在流血!”董卓眼中是彻骨的疼痛,仿佛那把剑是伤在他的心口一般,他急急地上前。
撑住有些模糊的意识,我倒退着,“别碰我,别碰我……”一手在解衣带,可是却是越忙越乱,想来铃儿定是故意将这衣带连得如此繁杂。
“笑笑!”董卓却是不管不顾,伸手便要来将我拥在怀中。
我后退着,一下子跌坐在地,看董卓慌忙来扶我,咬了咬牙,我狠狠拔下刺在胸口的长剑,殷红的血猛地喷薄而出,浸透了血色的嫁衣。
我转身右手反手握剑,横在脖颈之上,“站住,不准上前!”咬唇看着董卓,我大叫。
董卓一下子顿住脚步,看着我,眼中有着惊惶,“笑笑?……”“不要……过来……”呼吸有些困难,我右手顿觉无力,微微一颤,便在脖颈之上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只是胸前的伤口夺走了我全身所有的痛觉神经,脖颈之上的细小伤口便没了一点感觉。
心里又急又慌,我右手执剑横颈,左手如疯了一般拼命撕扯着那件血色的嫁衣,那嫁衣却如附骨之蛆一般,怎么都扯不下来。
董卓再不敢上前半步,只是心惊胆颤地看着我,“笑笑乖,放下手里的剑,不要吓我。”笑笑乖?好熟悉的话语,虽然我并非真是孩童,但不知为何,自小每回他抱着我这样说的时候,我便会果真乖乖听话呢,看着他眼中的惊惶,我手里的剑微微迟疑了一下。
“小心哦,碰到你他会死的。”铃儿突然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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