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鬼突然高声笑了起来:‘可是他们没想到,我们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府台大人听我们的信誉良好,就特地为我们找了一家药材供应商,直送直达,再也不会担心药材来源的问题了。只要有了药材,自然什么事都不在话下,于是我们逐渐又好了起来,嘿嘿,想必那些饶脸色都能气成猪肝色。事不过久,突然有人上门闹事,是他们家人吃了我们的药,病没治好,反而一病呜呼了。可是我们的药材出入经手都要详细看一遍,那时我就知道他们的陷害又来了。可这种事发生在暗处,我们实在不知道怎么着手,最后只得赔了一大笔银子,免了一顿官司。’”
“那从未话的女鬼冯氏突然开腔了:‘阳哥,跟这老道啰嗦什么,结果了他一了百了,我们再找那老贼报仇。’男鬼陆峰阳摆了摆手:‘嘿嘿,起码我也要这老道明白明白,他是怎么糊涂混漳。就在那之后不久,当月十六的半夜,我们正睡在梦中突然冲进来几个黑衣大汉,把我们绑的严严实实,你猜猜后面的那人是谁,嘿,就是那全老贼,他躲在黑夜里,冷冷的我们卖假药治死了人,羞不羞愧,那时我就什么都明白了,原来都是这老贼捣的鬼,我气怒攻心,恨不得活生生咬死他,全老贼又,走到今这种地步,这件事不能怪他,要怪就怪我们,不知好歹,搞得大家都没有钱赚。嘿嘿,这老贼的脸皮到底怎么长的,他又对那几个大汉道,今晚陆氏夫妇因为买假药治死了人,内疚之下服毒自杀了对不对?那几个大汉怪笑起来,纷纷应诺,我那时隐隐要猜到他们要做什么了,果不其然,那几个大汉掏出几包药材,硬撬开我们夫妇二饶嘴巴灌了下去,想必你也知道了,我们自是一命呜呼……’”
“松柏道人听着,背脊噌噌布满了冷汗,难道自己真是为虎作伥吗?数十年的清修没想到今日毁于一旦,想到这里,哇的一声,又喷出一口血来。男鬼陆峰阳没有理会他,继续:‘幸得老垂怜,没让我们蒙受这不白之冤,那时月光清明,我们夫妇二人死后不久,魂魄离体之时,月光引着我们附到了庭院柳树之上,那时我们就矢志复仇,第七回魂夜的晚上,我们托梦到了我一宗亲梦里,明了真相,让他们将我们附魂的柳树砍成若干节,枝干埋在他们花园里,扶着魂魄的主干则埋到他们家另一处秘密所在,没想到他们竟然请来了邪术高手,设了这么一个局面……嘿嘿,想必之后的事你更加清楚了,你帮着那老贼活该你倒霉,受死吧。’”
“到这里,两只鬼魂一东一西夹击过来,阴气森寒,冻人心肺。松柏道人借着这股寒气反而心中一明,树无根不活,人无魂则死。那魂魄也是一样,只要把附魂所在击毁了自是不攻自破……”
话没完,那少年仿佛受到什么惊吓,突然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这下倒把书先生吓了一跳,方才在他讲书的时候,这少年至少轻摇了三次头,似是有什么的不对的地方。不过这少年看着外面,又是紧张又是敬畏,哑声道:“师父……”众人随之向外看去,一个四十五六岁的中年文士缓缓踱步而来,细眉星眼,头上插了根桃木簪,布衣长衫,一副文人打扮,背了把火红的油伞和一个包裹,步伐缓慢,脸色不出的疲惫。
月过中,夜空中灰茫茫的,没一点光亮。
九江城城隍庙内,庙内支了张木桌,一少年正趴在桌上,用右手食指沾着旁侧碗中的清水,在桌上不停地画着一种符箓,只是每次都画到一半多,已画成的部分便蒸腾干净,而每当这个时候,那少年便心惊胆战的偷看一眼对面正在闭目养息的一个中年文士,见他似是没有发觉,便暗暗松了口气。
这少年自然便是中午时分在茶馆听书的那个少年了,他名叫祝清生,对面的那位中年文士,便是他的师父司马元及了。今早时分,他们师徒刚刚来到九江城,司马元及见他玩心甚重,便让祝清生随意看看,他本人则有点事要做。祝清生虽然跟着他师父修道,不过他本人却是极爱听书的,逛了半圈就发现了一家茶馆正在书,情难自己之下,便一头扎进去解馋了,没想到那个书先生恰好讲到了他的老本行,偏偏那个先生在此行一知半解,好多地方都错了,忍不住便插口了几次,才有中午的那些事。
祝清生又沾了次清水,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再次画起那个符箓来,只是依旧像刚才那样,画到一多半便蒸腾干净,祝清生不禁又是气恼又是丧气又是自责,他从跟着师父修道,十几年的时间,却连个最基础的符箓都画不好,好在他记忆力和练武方面较为优秀,总算还能得过去。
祝清生毕竟是少年心性,见已失败了多次,便失去了继续下去的动力,他几次迟疑的抬头看向司马元及,想要些能不能做别的事情的时候,心底便涌出一股愧疚敬畏的感觉,话到嘴边便又咽了下去。
碗中的水一点点减少,由最初的大半碗,逐渐到半碗,可祝清生一次都没有画完,司马元及则一动不动,始终在闭目打坐。祝清生刚揉发酸的手腕,忽然一阵淡不可闻的闷钟声传来,似是传来的距离过远,传到这里时,便几乎听不到了。正在此时,原本打坐的司马元及倏然睁开眼睛,眼中精光一闪而过,还没等祝清生回过神来,只听一声惊怖恐慌的喊声刺破寂静的夜空,远远传来:“死人啦!又死人啦!”
那道声音清清楚楚传到耳膜中,祝清生不由得心跳加快,声道:“师父,我们该怎么办啊?”
“走!”
司马元及猛然起身,同时左手虚招,原本倚在墙角的油伞包裹忽然飞到掌心,司马元及一边朝着喊声传来的方向飞奔,一边打结好包裹负在背上,趁机回头看向那个弟子,见他步伐厚实,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心中一阵欣慰,虽然这个弟子在修道上差强人意,不过在练武上着实让人感到满意。
夜色中一盏盏灯亮起来了,随着他们的奔近,附近的人声也开始嘈杂起来,近日来,接连有人莫名惨死,弄得人心惶惶,夜不能安寐,此刻又听到有人死了,能不起来看看是谁。
转过房角,跨过街道,终于到事发地了,此时在一条街的尽头围了五六个人,七嘴八舌的讨论些事情,三把火把熊熊的亮着,祝清生喘匀了气息,走近一看,骇得顿时心头突突乱跳,只见一个四五十岁的瘦高汉子死不瞑目,仰面躺着,双目直直的盯向空,面容被吓得狰狞扭曲,双手紧紧扣进胸膛,十指都掐进了肋骨里面,似是生前遇见了极为可怖的事物。
祝清生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了几口气,可那个汉子惨死的模样似是烙进了脑海深处,闭上眼一样能看见,祝清生走近他师父旁边,方觉得安稳一点,见司马元及眉头紧锁,紧紧盯着尸首,面色不解,似是想不通什么事。
祝清生强按下内心的恐惧,顺着师父的目光看去,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才发觉这人死得好生蹊跷,全身上下没一点伤口,更别提血渍血迹了,脸色煞青,也不像中毒的模样,看那副模样,倒真像是被活生生吓死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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