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远远就看见了曹滨的身影，果然是健硕的身形更容易辨认。平易慢慢走过去，同时也看到了被曹滨身形挡住的另一个人，这是一个身材干瘦、短小精悍的男人。
　　“平队！”曹滨看见平易走过来，挥手打着招呼。
　　平易四下打量了一下：“这是什么地方？”
　　“城中区的一段老商铺区，也是明年Q市的重点改造区域之一。”曹滨指了指站在他面前的那个男人，“他是这两间店铺的老板，就是他报案说在4天前见过林杰和另外一个人。”
　　平易扫了一眼他的店铺，是两间分别经营着不同品类的杂货铺。通常这种在一个地方开了很多年、其貌不扬的杂货铺实则都不简单，积攒了很多不为人知的渠道和背景，说的明白点就是明里暗里、死人活人的钱他们都可以赚。

　　平易将目光重新放回到他的身上，一边在口袋里摸索着烟，一边客气的问道：“老板贵姓？”
　　“免贵姓戴，戴荣。”戴荣点着头哈着腰。
　　“戴老板，和林杰在一起的那个人你也认识吗？”
　　瘦小男人的眼珠子灵活的转了几圈后，点点头回答：“以前见过几面，但是没说过话，一般过来给货的都是小杰。”
　　平易点上一支烟，呼出烟雾的同时轻轻问道：“4天前，他们两个人也是过来给货的吗？”
　　他咽了一口唾沫，点点头：“对，他们拿了货过来的……您知道，行业里的规矩一般是不问出处，所以我们一般看货收货都不问从哪儿得的……”
　　“违禁品也收？”平易的声音依旧温柔。
　　“啊？”他眼珠子转的更厉害了。
　　“说话！”曹滨在旁边吼了一声。
　　戴荣吓得一哆嗦，忙道：“可能有、有一些小偷小摸得来的东西，送过来，我们也没法确定啊，所以一般啥都不问，就收了……丨警丨察同志，我们也是小本营生，也得赚钱养家的……有些人不能得罪的。”

　　“你别怕，好好说。”平易点点头，让他继续说下去。
　　“是是，当，当时他们拿过几块名表还有一些首饰，都，都是女款，其中两块还镶着钻，一看就价值不菲，他们放在我这儿询价。”戴荣继续说，“因为确实是好东西，我就答应帮他们找下家……当时还打趣问他们是不是去抢了珠宝店，还，还被小杰那熊玩意儿给抽了一耳光。”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捂起左脸愤愤道。
　　“不是说你们有行规吗？你为什么报警？”曹滨朝他扬了扬下巴。
　　戴荣擦擦汗：“再怎么说我也只是个生意人，要是那种牵扯上人命官司的事情，打死我也是不能干的。三天前在网上我看见有个女明星被杀了的新闻，说是现场丢失了许多珠宝名表和钱财……我当时一下子就联想到了林杰他们。
　　说实话，中间也纠结了两天……我先给林杰打了电话，想让他们把货拿回去，可是电话怎么也打不通，我越想越害怕，所以决定还是先报案比较稳妥一些。”
　　“算你聪明，就算不报案，估计这两天也就找到你了。”曹滨哼了一声。

　　“那，那林杰真的和那个杀人案有关系吗？他，他人呢？”戴荣紧张的问道。
　　曹滨瞪了一下眼：“不该问的不能问，知道不？”
　　“你做的很好，判断出有违法可能，报警是最好的解决之法，我希望以后做生意，你也要以此为戒。”平易将吸完的烟掐灭，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戴荣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平易不经意道：“哦，顺便可以告诉你，林杰他们估计是惹到仇家了，现在一死一逃，你说他们让你销的货能安全吗？”

　　“啊，死，死了？”
　　“所以，一会儿你要跟着去趟警局，把前后的时间和事情都记录下来，把他们二人给你货的清单也原原本本的写出来。”平易语重心长道。
　　“……丨警丨察同志，我会有危险吗？”戴荣的眼睛里露出恐惧的神情。
　　如果说他原先还想隐瞒一二，这一惊吓估计就会全招了，真有你的，平老师。曹滨顺势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们会给你适当的保护，如果后面有人跟你联系，尤其是林杰身边的那个人，务必第一时间和我们联系。”
　　“是是是，好的。”戴荣忙不迭的点着头。
　　平易看了眼曹滨：“交给你了。”
　　“放心吧，平队。”
　　他低头看了看表，表情认真：“我要先回了，‘饲料’还没做好呢！”
　　此时，吴上坐在王曦的车里，旁边还有朱灿，他们正在赶去河川镇的路上。
　　仁都小区的案子一出，老局长大笔一挥，痛下血本，从城南、城东、城西三区分别抽调刑侦人员来协助市局调查，开始实施满城搜索，不允许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近两周不间断的会接到河川镇附近村民的一些举报，通常在实地调查之后，发现不是些扑风捉影，就是些子虚乌有的情况。
　　今天下午4点左右，他们又接到了一个举报电话，举报人称大约在10多天前的一个晚上，他在河川镇河边钓鱼的时候，曾见到一个奇怪的人在河对岸滞留过。
　　他们赶到河川镇和举报人见了面，并一同去了现场看了位置。

　　举报人李川因为刚刚看到村委旁边张贴的通知，才知道那里在10多天前发生过人命案。他虽住在邻村，但会不定时的去那条河边钓鱼。
　　“李川吗？”朱灿负责记录。
　　“对对，警官同志，我是不是汇报的有点晚啊，都是我那老婆整天拦着我不让我钓鱼，要是上个礼拜能偷着跑出来的话，估计我就能早点看到通告。”李川道。
　　王曦在一旁笑了起来：“现在提供线索也不晚，你有这份公民的觉悟性，就值得大力赞赏。”
　　“说说你是什么时间见过那个可疑人的？”朱灿继续问他。
　　“哎吆，那天比较晚了，应该是晚上十点钟左右。”他回忆道，大约是两个多礼拜前，他跟自己老婆在家拌了几句嘴，心里呕着气，便借着钓鱼的功夫在河边多待了些时候，中间还看过表。

　　当他注意到河对岸的时候，那个人已经在那儿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
　　“因为我知道河对岸被铁丝网拦住了，当时还很纳闷那人是怎么过去的，所以印象比较深刻。”他指着河对岸补充道，“就是这个位置，从我现在站的这个位置看过去，他就站在河边那个地方。”
　　吴上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这个位置河面的宽度约有三四十米，白天正常的光线下，看过去是没有问题的，如果是晚上，月色很好的状况下，也就隐约能看到个轮廓。
　　“那人什么样？”

　　“个子很高，穿的应该是深色衣服，因为距离比较远，看不清楚样子。”李川挠挠头，“我当时还在想，这个年头，在家里待不下去的人还真不少，想到那个，自己心情竟然变好了，然后我就回家了。”
　　朱灿惊了：“你这心也太宽了吧。”
　　“他周围呢？能看到别的东西吗？”吴上在一旁问道，“他带东西了吗？”
　　李川摇摇头：“就一个人，应该没拿什么东西，如果是大的东西，我肯定能看见，对，没有别的东西，他就那样站着，只盯着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