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枪刺》
第26节

作者: 真的是落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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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专业的不同,我们的训练场地也是分开的,各练各的,基本上互不干扰,除非是组织小队的对抗性训练。不过那是小队协同时才会练的科目,也是最后的训练科目。
  不过,也偏偏就有那么一些不爱按理出牌的人,黄哥哥就是这种人当中的典型代表。比如说人家突击组正在进行室内强行突破训练,一个个都按战术队形紧贴着墙准备破门呢,结果那墙突然无声无息地就破了个大洞,让猝不及防的突击组摔了个人仰马翻。这自然逃不了几个教官的一顿臭骂,怎么一点警觉性都没有?怎么对环境不仔细观察,等等等。特警兄弟们心里那个委屈呀,明明是有人故意给他们使绊子,而且还绝对是爆破组的人干的,可怎么我们挨骂?突击组的人很郁闷,而黄哥哥领着的爆破组一个个却躲在暗地里笑到了肚穿肠烂。连爆破组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原本文文静静的警花妹妹也被这家伙给带坏了,老爱干些偷鸡摸狗下陷阱的事情,而且还干的乐此不疲。自从有好几个不那么细心的特警兄弟被人家小姑娘的陷阱给倒吊在树杈子上来回像快黑布一样飘荡了几次后,一群特警的大老爷们就成天提心吊胆地防着那几个丫头片子,生怕哪天一不小心又被人家给摆了一道。

  与他们相比,狙击手们的日子怕是过得最沉闷的。因为他们的教官是我,而我又不是那种善于言辞的人。我训练他们的方式很简单,就是两个人一组地对抗,不停地对抗。谁输了谁就在满是碎石的地上匍匐前进2公里,要不就端着枪瞄准目标一个小时,枪管上还得加挂一个装满沙子的水壶。反正我折磨人的法子多的很,而且都是曾经被老兵、被教官、被冷锋用在我身上,有过切身体会的法子。所以,为了不被我这些变态的却又和体罚靠不上边的法子折磨(我完全可以说是在进行针对性的训练,谁叫这是狙击手必须具备的素质),狙击手们不得不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来进行相互间的对抗。这也是我要的效果,一个狙击手其实和一个猎手是很像的。一个优秀的猎手,只有通过无数次的狩猎,才能真正地成长为一个合格的猎手。而狙击手同样如此,枪法只是狙击手必须具备的基本素质,而对敌的经验和对各类情况的处置才是最重要的,因为那是你能否从狙击手的战斗中活下来的关键。

  不过,我却因为这样的训练方式而与特警队唯一的一个女狙击手结下了仇。战场上只分敌人和战友,而不会分男人和女人。所以,在我的认识里,只要是拿枪打仗的战士,那同样也不会分你是男是女,不管男人还是女人,一旦你拿着枪上了战场,你的身份就只剩下一个,那就是战士。你要想活命,你就只能和敌人死掐,掐死,死掐到底。

  然而,男人毕竟还是男人,而女人毕竟也是女人。先天上生理构造的不同,已经决定了在很多时候许多的事情并不适合女人去做。可我没这概念,我脑子里压根就没有过这概念。所以那天我让那个对抗输了的唯一的女狙击手在地上爬行了两公里,而且姿势要标准,动作要轻,不能激起灰尘。
  我当时真的没有注意她的脸色很苍白,似乎在强忍着某种痛苦的苍白。也许是我冷冷的目光和没有一丝表情的脸刺激了她,也许她的性格本身就很要强,所以,她的眼睛里虽然噙满了泪花,但却没有一丁点示弱的表情。在我冰冷目光的注视下,她紧紧地咬着下唇,一言不发地一个上步卧到,按照我所要求的姿势缓缓地爬着,有些艰难,却又坚定地往前爬着。

  看着地上慢慢挪动的身影,我心里有些感慨,这个女孩子很坚强,也很要强。正当我转过身准备继续盯着那些还在训练的狙击手时,我突然发现她爬行过的地方留下了一道红色的痕迹,在灰白色的碎石地面上,是如此的醒目与扎眼。
  血!我的第一反应是她受了伤,而且伤得还不清,不然不可能会流那么多血。意识到这一点,我拔腿便冲了过去,蹲在地上,一把拉住了仍用双手艰难地扒着地面的碎石一寸寸爬行的她。
  我当时真的是急了,我居然不知道自己的学员在什么时候受了伤,受的什么样的伤,更要命的是,我居然还让明显是腹部受伤的她在满是碎石的地上低姿匍匐前进两公里。虽然我对他们的训练严格而又显得残酷,但我并不是不顾他们的性命,相反,我比他们自己更重视他们的身体情况。那是一个教官必须具备的素质,一个不了解学员身体状况的教官是教不出好学生的。所以,我对自己竟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感到很惭愧,很自责。我必须立即纠正自己的错误,我得对她的身体状况负责。

  感到有人拉住了她,她明显地愣了一下,扭过头发现居然是我,眼眶里转动的泪花越发多了,全靠细密洁白的牙齿死死地咬着下唇才没滚落下来,可那细细的唇却已被牙齿咬得渗出了红红的鲜血。
  她用力摔开了我抓住她胳膊的手,狠狠地扭过头去,再次伸出已被碎石磨破的手指往前爬。她在跟我赌气。
  我心里觉得有点好笑,却又发现自己根本就笑不出来,我不得不承认我被她的坚韧和顽强感动了。我再次抓住了她的手,不由分说地将她拉起来仰躺在地上准备给她包扎。她仍旧挣扎着想摔开我的手,可她已经脱力全靠一股不服输的意志撑着的身子对我来说造不成任何困难。她被我强行按住肩膀躺在地上,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睁得大大的,狠狠地瞪着我,那眼眶里滚动的泪花此刻再不受控制,顺着黑黑的沾满灰尘的脸滑落了下来。她的牙齿仍旧死死地咬着下唇,瘦削的肩头连同整个身体都在轻轻地颤抖,她在强压着哭泣。

  可我没时间管这些了,因为她小腹以下都被血浸透了。我吼了一声“医生!”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急救包,伸出手准备撩起她的衣服看她伤在哪儿。
  “不要!”她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力气,死死地抓住了我的手。我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发现她脸上居然腾起了一抹红晕,不由觉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害羞?
  我说,肖凝,我得赶紧给你止血,你怎么会受伤的?算了,这回头再说,你把手拉开,我先给你止血。
  可她的手还是死死地抓着,说什么也不肯松开。我急了,一把拔开她的手就要将她的衣服撩开。
  “我没受伤,我那个来了!”她沙哑的哭腔让我的手愣在了她的腹部,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我都不知该如何来形容我当时的心境,尴尬、羞愧、郁闷、无奈……反正我当时就愣在那儿了,就像一瞬间被石化了一般,连思考的能力都丧失了。我从来没碰到过这样的事情,真的从来都没碰到过。

  好在医生很快赶来了,同为女人,她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是什么事情。所以她毫不客气地轰开了我,然后把仍然躺在地上抽泣的肖凝扶了起来往回走。从我面前经过时,这位中年阿姨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丢下一句:“你还有没有点人性啊?”说完,她搀着趴在她肩头轻声抽泣的肖凝,不再理会仍然木头般立在那儿的我,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向了医务室。

  我愣愣地站着,我的脑子里依然是一片的混乱和迷糊。我一向的冷静和沉着这会儿都不知道跑去了哪儿,我就那么傻愣愣地站着,直到她们消失在我的视线里,还没能回过魂来。
  第二十七章
  打那之后,这个叫肖凝的女特警就从来没给我任何好脸色,就连我被两个中尉哥哥拎着去向她道歉时,也被她连人带东西的砸了出来,苹果、香蕉、梨子洒了一地。黄哥哥摇头说,墨尘,你小子算是和她结下仇了,而且还是很深很深的那种。
  我苦笑,摇着头说不出话来。我还是觉得自己没有错,如果硬要说有,那也只能是忘了男女有别这句老话。可我哪知道这些啊?从出生到现在,我和女孩子打交道的时候屈指可数。而且她们会把这女孩儿家的隐私告诉我吗?就算她们告诉我,可我敢不敢听还不一定呢。
  虽然为此感到挺郁闷,也觉得自己挺冤屈,但我没那么多时间来为自己打抱不平了。因为训练已经接近尾声了,还有一群狙击手等着我去训练他们,那可是不能耽搁的事情。所以,我只好把因为肖凝而来的烦恼扔到一边。当时我想,结仇就结仇吧,她爱怎么恨我就怎么恨去,反正训练一结束我就拍屁股走人,滚回我那山沟沟去了,这辈子见不见得着还不一定呢。再说了,她就算恨不得剥我的皮拆我的骨,我也少不了一根头发,犯不着为这么点事情自个儿找不自在。

  黄哥哥说,你小子也太没人性了吧,都害得人家躺病床上了,也不去看看,这可说不过去啊!难不成你一个大老爷们还跟人家杠上了,你这斗的是哪门子气啊?
  我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回道,谁说没去看啊?上次不是被轰出来了吗?再说医生不是说了没什么大问题,休息段时间就好了吗?我还去干嘛?还嫌糗得不够啊!要去你自己去,我可不去。
  黄哥哥嘿嘿笑道,说你小子跟人家斗气吧,还不承认了。你爱去不去,反正那是你自己的事儿,嘿!我这做哥哥的不过是好心提醒你一下罢了。孔老夫子可是说过的: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啊!小子,你好自为知吧,哥哥我可不陪你了,我得回去收拾那帮小家伙去了。
  说完,他吐掉嘴里的烟头,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哼着小调大摇大摆的走了,扔下还在寻思那句“女子与小人难养”的我,一个人坐在地上发呆。
  狠狠地将燃尽的烟头扔掉,我从地上站了起来,大步往狙击手的训练场走去。我想通了,管他什么难不难养,反正又不要我来养,操那些心干什么?还是回去接着折腾那帮狙击手来得实在,至少能让我不那么气闷。

  说实话,其实我还是有些担心肖凝的,不过,我那该死的性格让我的潜意识里始终存在着一种大男子主义思想。这让我不能第二次拉下脸皮去对她赔礼道歉。更何况,我一直认为我并没有做错什么,这只是训练,真要上了战场,谁会管你是男是女,谁会管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情况。战争是残酷的,残酷到人们根本就无法去想象。那不是电影、也不是电视,更不是会催生许多浪漫故事的小说,那是实打实的,用人的鲜血和肢体堆砌起来的坟墓,生命的坟墓。

  同样是因为这件事情,特警队的狙击手们包括所有参训的特警,尤其是女特警们对我都产生了一种敌视和抵触。对于这种情况,我倒是无所谓,可袁中校却不无担心地找到了我。他说,墨尘,你是不是应该当着大家的面向肖凝那女娃娃道个谦。这马上就要进行小分队的协同作战训练了,他们带着抵触情绪参加训练,会影响训练的士气和训练效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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