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我从未让你知道,我是这样爱你》
第20节作者:
跳出深洞吧 日期:2009-05-04 20:30:19
坐车的艰苦远超出我的想象。以为自己也翻越过不少高山峻岭,连难于上青天的蜀道都不在话下,但没想到黔道之难更甚于蜀道,S型的山路使人从头到尾被甩过来甩过去,而且无穷无尽的令人绝望,尤其是看到旁边的大客车的车窗内飘出一阵阵的呕吐物,那种恶心的感觉...无法形容。从市里下到镇上,6个多小时的车程,饱受双重折磨,真的好想跳下车靠双脚走着去。
全部20多个人一起住在镇上唯一的招待所,只有2个标间,剩下的是3人和4人间。女同胞或者和配偶同行或者和女伴同行,最后正好只有我一个拉单了,被单独安排在一个双人房。睡到半夜,突然外面很大的一阵动静,我一下被惊醒,不敢立即开灯,静静听了一会确定是屋外传来的异响,才赶紧打开灯向窗外张望,看不到什么,只听到啪啪一串散乱的脚步声和几个人很大声的在用听不懂的方言骂人。正在这时,他砰砰地敲门,喊我的名字,我去打开门,原来是当地人跳窗口进来偷东西被发现跑了。他又问我怕不怕,要不要陪?我说不怕,让他快去睡,小偷应该也不会再敢来。这是一个小插曲。第二天大家玩笑说小偷缺乏事前调查,企图爬进一间住了3个大男人的屋子,如果爬进我的屋子...想想蛮后怕。大家这么玩笑的时候,我们正走在下乡的土路上,他趁人不备,轻轻揽了我一下。
日期:2009-05-04 20:49:37
大家被分为3个组,其中2个组要去的村子比较远,当天不能返回,必须住在村民家里或直接睡在学校的课桌上。还有1个组路程相对较近,可以当晚赶回镇里住宿。大部分人是带着睡袋来的,都无惧去远途的村子,我们因为事先预计必须当天赶回镇上,没有带装备,只能参加近的这个小分队,但是很遗憾,他就不能见到亲自捐赠的小学了。我跟他说抱歉,他说没关系,那不是用来看的,顺便的话就看看。
3个小时的路,刚开始充满了欢声笑语。带队的小伙子是江苏来的参加西部计划的一名志愿者小李,才27岁,很开朗,绘声绘色地介绍一些民俗风情。他到这里做一年的志愿者,今年暑假就要返回,但是现在接任者还未落实,虽然这不是他的责任,也不在他的职责范围,但是他不止一次地表露了担忧的情绪。
走着走着,笑声渐渐就少了,因为路势不断向上,有时候简直是在爬山,有点力气都留着喘气了。而且沿路会见到一些零落的人家,忍不住往里张望一下,里面黑黑的,堂屋里没摆什么家具,看起来很穷的样子。小李说这不算什么,这些人家比较靠近镇里,离公路也近,不算很穷了,起码屋子都建的好好的,没有破洞,还有电视和洗衣机用。听到这些,觉得心里有点抑郁。
日期:2009-05-04 21:32:25
此行的主要目的不是直接的捐助(虽然也有人带了东西来),而是亲身走访,收集需要捐助的孩子的第一手资料,提供给社会上的捐助者。为节省时间,小李事先已经替我们计划安排好被访家庭,组员又分为3拨分别走访。
虽然一路上小李已经做了不少铺垫,但是亲眼见到这里的贫穷,还是令人很震撼。几乎每家房内的地板都是土地,水泥都没有铺,家具也是破旧不堪的,有些除了最基本的炊具和睡觉的床,就没有什么家具了,吃饭就在一张矮矮的桌上吃,吃完饭桌子一抹端到屋外去写作业,尽量赶在天黑之前写完,可以省电。
最令我心里不好受的是敏佳,13岁,才上6年级。她长的很漂亮,眼睛大而明亮,鼻梁高高的,嘴巴很小巧,说话声音很清脆。她的母亲去年因病去世了,父亲在福建打工,家里只有奶奶一个人,年纪大只能种菜养鸡,干不动其他农活。她告诉我们,现在小学和初中都是义务教育,上学问题不大。但是如果要继续上高中,父亲的负担就更重了,而他已经40岁,身体又不好,说到这里,她那双明亮的眼睛突然黯淡下来,露出与那个年纪不相符的忧郁和成熟。然后说到学校的情况,她又高兴起来,她说去年以来学校受捐了一大批图书,还有很多习题集和英语读物,老师说好几年都够了。又说今年新来了一位大城市来的女老师,很会教他们唱歌跳舞,还会拉小提琴给他们听,说到小提琴的时候,她的脸上浮现出快乐的、无比向往的神情。
最后离开她家的时候,我不小心碰倒了屋角的一个东西,我随手扶起来的时候惊呆了。这被称为伞的物件,支架断了3、4根,伞布破的像被老鼠撕咬过一样,根本不能遮雨。敏佳看到我惊诧的样子,不好意思地接过伞来,说:“我爸下次回来会修,今年春节他回来时间太短,忘记修了。”我问:“你家里只有这把伞?”她回答我:“我还有一顶草帽。”我从包里掏出自己的遮阳伞递给她说:“这把伞送给你。”她飞快地摇头摆手说:“不行不行,我们贵州天气变化很大,说不定等会就下雨了,你自己也要用啊。”小姑娘的善良乖巧令我很难受,我只好对她说:“不要紧,我们一起来的人还有伞,这把伞就送给你。”她这才犹犹豫豫地接过伞。当她小心翼翼地撑开伞,转动着这把带着蕾丝花边的,带着镂空花的粉红色的雨伞时,满脸绽放出一种炫目的光华。我不忍再看,匆匆走了,毕竟我能给她的太少了,只是一把伞而已,而这把伞是如此的微弱,只能遮住一时的阳光细雨,而不能为她坎坷的人生道路上挡风遮雨。
日期:2009-05-04 22:19:32
刚才写的被吃掉的一段还是有关走访的,算了,还是回到贴子的主题,分享下大家比较关注的情节。
在来回十几个小时的车程中,我们几乎没有任何交谈,没有精力交谈。在走访途中也没有太多的私人交谈,更多的是在倾听和询问。住在镇上的第一个晚上,由于大家比较兴奋,集中聊天到很晚才散,也没有单独的交谈,直到走访结束又回到镇里的那个晚上,吃过晚饭我们坐在招待所旁边的一个小卖部门前的小椅子上,一边喝瓶装可乐,一边聊天,聊了很久。
日期:2009-05-04 22:53:14
夜色晴朗,看得见满天星斗,听得见远处田野里传来唧唧的声音,感觉得到夜气贴着皮肤的丝丝凉意。在这样如水的夜里,心境也如被洗涤了一般,清凉、安静。
他说,曾经的他对名利、金钱、地位有着很炽热的追求,为了出人头地而埋头工作忽略了身边的其他更多美好的事情,直到小涵的突然离去才幡然醒悟。人生太短暂、变化莫测,真正能抓住的不是那些浮华的虚荣,而是内心的快乐和满足。可是何谓真正的快乐和满足,他还无法给自己很准确完整的答案,还一直在寻找、摸索着。他说,人生的意义是什么这个问题没有标准答案,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诠释,关键是不能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要找到一个最佳的平衡点。我让他总结看看,他说总结不来,只有具体的想法,那就是现在努力工作,留够钱去周游世界,退休后去农村教书。我问他,你的父母孩子不管啦?他说父母肯定会有妥善的安排,至于女儿,会好好培养她长大成才,以后的路就要靠她自己走了。我终于忍不住轻轻问他:“你,决定一个人过吧?”他沉默了一会说:“一个人过,会觉得孤独,人,都是需要伴侣的。”
话说到这里我心里突然划过一丝紧张,再说下去,我害怕听到你不是我要找的人之类的话,我只要自己对自己的审判就已经够了,不想再承受来自他的审判。于是,我赶紧又转移到助学的话题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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