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怯生生地看了徐勃一眼,泪珠滚滚而落,“徐相公,奴家······”她哽咽一声,用帕子捂住嘴,低下头呜呜地哭泣。
徐勃当即站起来,长揖到地:“苏娘子,对不住,是我家做的不对,这就派人送你回家。”
苏芩挡着大半张脸,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表情,“奴家不过是一介平民,如何敢跟煊赫的提刑官家的小娘子争夫?奴家已经将夫君拱手相让,你们还要如何?非得将人逼死才肯罢休吗?”说着,一头往旁边的柱子上撞去。
“不可!”徐勃大惊,忙上前阻拦。他动作如风,但跟苏芩有一段距离,所以等他赶过去的时候,苏芩的头将将要触碰到柱子,他将人用力往后拉,人直接跌进他的怀中。
“放开我!让我去死!”苏芩边哭边挣扎,“与其被人这般折辱,不如死了干净!”
徐勃死死地禁锢住她,“苏娘子,是我家做的不对,在下向你赔礼,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小女与赵郎君绝不会再有任何瓜葛,请娘子放心。”
“放开我!”苏芩轻斥,这男人是习武之人吗,手劲怎么这么大,捏的她胳膊生疼。
“在下冒犯了。”徐勃松开后,往后退一步,说:“娘子若愿意与赵郎君重归于好,在下愿意······”不等他说完,苏芩如一阵风般刮了出去。他愕然片刻,随即拔腿追了出去。
“拦住她!”安太君中气十足地大吼,下仆们立即跟了出去。
苏芩并没有往别的地方跑,出了徐家大门之后,就站在门口声泪俱下地控诉赵坤与徐瑶娘的下作事。
“奴家已经签了和离书,奈何徐家仍不肯放过奴家,将奴家捉了来,不只是要将奴家杀了还是卖了!”她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恶狠狠地说:“徐家欺人太甚,不如一头撞死,免得被他们折辱,失了清白,丢了性命!请诸位乡亲替奴家向姚府尹转达,我苏琴娘是被徐家和探花郎逼死的,请他为奴家做主!日月昭昭,朗朗乾坤,公道自在人心!”说完,作势要往徐家门外的照壁上撞。
吃瓜群众怎么会让她真撞,七手八脚地拉住她,“苏娘子别怕,姚府尹公正廉明,定会为你做主的!他徐家再势大,也不能夺人丈夫!走走走,咱们这就陪苏娘子去开封府击鼓鸣冤。”
追出来的徐勃冷静地看着她一番唱念做打,终于明白苏琴娘的目的了,徐家不是要仗势欺人吗?那她就用舆论将徐家搞臭,看你们还怎么嚣张?如果苏琴娘搞得不是他,他倒是很欣赏她的做法,不在乎脸面,霍得出去,才会令人忌惮,不会受欺负。
“苏娘子。”他拱手行礼,“此事的确是徐家做的不对,在下再次向你赔礼道歉。另外,在下保证,徐家绝对不会跟赵坤结亲。”
“反正奴家已经和离了。”苏芩抽噎一声,“以后奴家跟找郎君分道扬镳,互不干涉。既然贵府小娘子心仪赵郎君,徐相公何不成全他们,成就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话呢?”
佳话?恐怕是笑话吧!还真是睚眦必报,不肯吃亏。
徐勃给了她一个见好就收的眼神,说:“苏娘子,在下向你保证,徐家绝对不会跟赵坤结亲。”
苏芩翻了个大白眼过去,你让我见好就收我就收?你女儿你老娘欺负我的时候,怎么不阻拦她们?
双标狗!呸!
她扭过头,正想着怎么回击徐勃,不经意间瞥到人群中躲躲闪闪的赵坤,她心中一喜,当即让人拽了出来,“赵郎君,你是过来提亲的?”她说完向人群解释:“这位就是奴家的前夫,今科探花郎赵坤。”
“这就是那个负心汉呀。”人群中发出一阵感慨,“长得人模人样的,却不干人事,这样品行恶劣的人,是如何当上探花郎的?”
人品和才华,并不成正比。
赵坤面带哀求,连连作揖:“琴娘,有事咱们回家说,别在外边······”怪丢人现眼的。
“回家?”苏芩冷笑一声:“奴家爹娘留下来的宅子已经被你卖了换成笔墨纸砚了,如今奴家无家可归了。”
“白眼狼,负心汉!”人群愤怒了,靠着糟糠之妻供养,高中之后扭头将原配踹了,这种事放在哪朝哪代都会被人唾弃。
不知是谁先动的手,将一枚新鲜的鸡蛋砸在了赵坤脸上,带着粪便的蛋壳和着黏糊糊的蛋液,顺着额头流进眼睛里,刺激的他睁不开眼睛。不等他伸手抹掉脸上的脏东西,又一颗鸡蛋砸了过来,将他特意换上的新衣裳弄得一团糟。
众人似乎受到了启发,将手里能扔的东西一股脑砸了过来,臭鸡蛋烂菜叶,还有路边小贩的刷锅水。
苏芩连连往后退,猝不及防撞上一堵肉墙,她回头一看,正好对上徐勃那双探究的眼睛。
“往后躲躲,别被砸到了。”徐勃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将人拉出了人群,他力气太大,苏芩挣扎了几下没用,索性跟着他往外走。
等走出人群,苏芩就想开溜,然而徐勃死死地抓着她的手臂不松手。
“徐相公,您再不松手奴家可要叫非礼了!”苏芩瞪着圆溜溜的杏眼,看上去像是一只发怒的奶犬。
蓦然,徐勃笑了,松开禁锢着苏芩的右手,然后背到身后,说:“苏娘子要去哪里?”
“回家啊。”
“将我徐家推到如今的境地,想全身而退?”此事传出去,徐瑶娘的名声恐怕要烂大街了。
苏芩笑笑:“徐相公说笑了,徐家什么境地?”她瞥了一眼陷入臭鸡蛋汪洋的赵坤,说:“徐家什么境地,跟奴家有什么关系呢?难不成是奴家逼得徐小娘子抢人丈夫的?”
这话差点儿将徐勃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说到底,此事怪徐瑶娘怪赵坤怪徐家怪他,就是怪不到面前的女子身上。
“咳咳。”徐勃握拳咳嗽两声,掩饰住自己的窘迫,“苏娘子,在下并非怪罪于你,你我都是受害者,不如想办法将此事压下去,对你我都有好处。”
苏芩呵呵笑道:“徐相公,奴家虽然没有读过多少书,可并不是傻子。”这事闹出来,赵坤的仕途恐怕不会太顺畅了,而徐家的名声更将臭不可闻,唯独对苏芩影响最小,她可是最大的受害人。
此刻,徐勃才恍然大悟,“你原本就想将事情闹大?”这女子看着弱质纤纤,却是个狠角色怪他以貌取人了。
“徐相公误会了。”苏芩往后退了两步,“若不是令堂将我绑来,又怎么会有今日之事?”所以,要怪就怪你老娘女儿吧,跟我可没关系。
徐勃沉吟片刻,道:“那苏娘子先行离开,这里有我······”
他话没说完,突然一道凄厉的哭声从身后的门里传来:“赵郎!”
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谁,苏芩同情地看了徐勃一眼,默默地往角落里躲了躲,心里却笑翻了,熊孩子又开始作妖了,有好戏看了。
却见徐瑶娘疾风一般扑向狼狈不堪的赵坤,毫不嫌弃地将人抱住,“赵郎,你受苦了!”
赵坤全身抗拒着,恨不得离徐瑶娘十万八千里,又窘迫又尴尬又羞耻。奈何徐瑶娘沉浸在自我感动的情爱中,根本没有感觉到怀中之人的抗拒,她边抽噎边用袖子去擦赵坤脸上的蛋液,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官家娘子何曾接触过这种腌臜的东西,被腥气一激,顿时恶心欲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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