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周家的香火,一直躲在一边的周阿婆开始焦躁不安。
苏芩注意到她的情绪,再加一把火:“人家吃香的喝辣的,绫罗绸缎穿着,家仆奴婢用着,你呢,在满是蟑螂老鼠的潮湿的监牢里受罪,啧啧,真是感天动地兄弟情。”她看向周阿婆,怜悯地摇摇头:“若是周家香火就此断了,也不知道到了底下,周家的列祖列宗是怪他们的孙子呢,还是怪他家的出嫁女。”
“我让你闭嘴!”赵坤像一头暴怒的狮子,恨不得扑上去堵住苏芩的嘴。
周善得到启发,立即跑向周阿婆,“噗通”一声跪下来,紧紧地抱住周阿婆的腿,哀求道:“姑母,我明明是在帮您的忙啊,您不能将罪名都扣在我头上,您明明最疼我了,难道忍心看着侄儿一辈子打光棍?周家要是绝了后,您如何对的起我阿爷我阿婆,如何对得起我爹我娘?”
“善哥儿。”周阿婆摩挲着侄儿的脑袋,泪如雨下,“我、我······”一边是命根子儿子,一边是传承周家香火的侄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让她如何抉择?
没错,周阿婆是个香火精。
赵坤恨死苏芩了,他隐晦地安慰道:“你是我的亲表弟,你的婚事我能不管?等你一两年后出来,为兄替你说一门好亲。”
说的周善有些意动,他的脑子里飞快地计算着利弊,若一味脱责,势必会得罪姑母和表兄,以后自己想拿钱就不会那么容易了。若是认下罪名,姑母肯定会愧对与他,到时候他要多少钱要不来?况且这个有本事的表兄承诺他给他说亲事,到时候让他给找一个官家女子也不是不可能,说不定还能靠着表兄的岳父得到一官半职,到那时,他就是人生赢家了。
正沉浸在美好的想象中,苏芩凉凉地说:“某些人就不可信,他现在能舍弃你,日后依然能舍弃你,自私自利的人可指望不上。”
这话如同一盆凉水兜头浇下,刺啦一声,将周善火热的脑袋浇的冷却下来。他看看眼神飘到一边的赵坤,心顿时沉到了谷底,这个表兄太凉薄,他早该想到的,姑母再疼爱自己,难道能为了自己去害亲儿子?所以,他不能承认。
“姚府尹,的确是我姑母指使我找人去毁苏琴娘的清白的,她说,因为苏琴娘,赵坤的名声尽毁,连官都做不了,她让我找人污了苏琴娘的清白,搞臭她的名声,让世人以为她才是那个对婚姻不忠的人,而赵坤是忍辱又深情的绝世好男人,如此就洗白了他的名声,恢复他的名誉,期望吏部能看到这些,并给他授官。”
周阿婆有些慌张地看向赵坤,用眼神暗暗询问该怎么应对?
赵坤扯了扯嘴角,说:“听起来合情合理,但是有一个至关重要的点并不合理,我家境贫寒,可以说家徒四壁,哪里有五十两银子去收买别人陷害人?”
“你没有,可你娘子有啊。”苏芩笑吟吟地说:“汴梁谁不知道新科探花郎娶了一个财神娘娘进门,别说五十两了,就是五百两也拿得出来。”
赵坤嗤笑一声:“苏琴娘,你想陷害我,也得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贱内的确能拿出五十两银子来,但是你能证明周善得到的五十两银子,是贱内的吗?”
苏芩一噎,她的确证明不了,徐家又不能私铸银子,如此说无非是想炸一炸他,不愧是探花郎,心机还是有的,不上当。
正当案情陷入僵局时,突然有差役进来禀告:“姚府尹,徐提刑在外求见,说是有本案的线索要提供。”
姚府尹深深地看了一眼赵坤,说:“请进来。”
周阿婆眼中迸发出希望的光芒,她的想法是,既然自家已经跟徐家结亲,儿子的岳父肯定要偏帮自己的女婿,不然让女儿如何在婆家立足?她得意地瞥了苏芩一眼,抬起下巴用避开看人。
她却没看见自家儿子瞬间阴沉下来的脸色。赵坤比谁都知道,他的这位位高权重的岳父是如何瞧不上他的,他说有线索,那肯定是不利于他的线索。想到此,他深深地看了苏芩一眼,岳父大人似乎很是偏向苏琴娘,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若岳父有不利于他的线索,他该如何?赵坤脑筋飞速地转动,不过瞬间就想好了退路。
徐勃上了开封府的大堂,先瞥了一眼站在左边的苏芩,见她毫发无损,心中的担忧才放了下来。他抱拳行礼:“见过姚府尹。”
姚府尹拱手回礼,“徐提刑有关于本案的线索?”
“正是。”徐勃正色道:“苏琴娘的案子本官听下边人说了,这桩案情里涉及到了本官的女婿赵坤,为了给苏琴娘一个交代,也为了洗脱赵坤的嫌疑,本官命小女的管家报了账,发现不久前有一笔五十两银子的支出不知去向,问了小女,小女说给了赵坤,让其拿回家赡养母亲。”他转向赵坤,严肃地问:“赵坤,本官所说可属实?”
赵坤脸色一白,他一直以为徐瑶娘的钱是没数的,不成想竟然有管家记账?这也不能怪他不清楚,实在是徐瑶娘出手散漫惯了,只要想花钱就从账上支取,支多少都没人管,还以为她的钱是没数的,不成想岳父还留着这么一手,竟杀他个措手不及。
“赵坤,本官所说可属实?”徐勃再问一遍。
赵坤额头上冷汗直流,艰难地说:“属实。”
“既然是拿回去赡养老母的,本官也不是小气之人,给就给了,但是从拿钱到现在不过半旬光阴,她一个人老人家应该花不了五十两银子吧?还剩下多少?其他银子在何处?只要拿出剩下的银子,你们母子的嫌疑就能洗清了。”
周阿婆总算听出味儿来了,儿子的岳父不是给他们撑腰来了,反而像是帮苏琴娘的。
赵坤转向周阿婆,“娘,剩下的钱在哪里?拿出来吧。”
周阿婆哪里能拿的出来,她喏喏地说:“都、都花完了。”
“都花完了?”苏芩做作地捂着嘴,满脸的震惊和惊讶,“我就说赵家娶了个财神娘娘进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能花五十两,周阿婆您的息妇可真孝顺。当初我还是你们家息妇的时候,一家三口一个月的日常嚼用也就两贯钱而已,这里边还包括赵坤的笔墨纸砚的花费。”
所有人看向周阿婆的眼神都变了,这老妇女是吃金还是喝银了,半个月能造五十两?
徐勃看向赵坤母子的眼神有些不善,“我徐家上上下下几十口,每个月日常嚼用也就几十贯钱,亲家这是做什么了,半个月花掉这么多钱?”
“我、我······”周阿婆额头上渗出豆大的冷汗,她悄悄看向儿子,向儿子求助。
赵坤抿了抿唇,说:“娘,你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
周阿婆:“哈?”
赵坤摇头,不赞同地说:“早就跟您说了不要滥好心,您是不是把钱都给了路边的乞丐了?”
“啊?啊!对,我都施舍给乞丐了!”周阿婆顺着儿子的话往下说:“老妇人看路边的乞丐怪可怜的,一时没管住手,就把银子都施舍出去了。”
“岳父大人恕罪。”赵坤愧疚地徐勃致歉:“小婿没管好母亲,才闹出了这场误会,以后绝对不会一次给母亲这么多钱了。”见徐勃的脸越来越阴沉,他忙承诺道:“从明天起,小婿就出去找一份差事干,养家糊口,母亲的赡养费再也不向瑶娘伸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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