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个姿势实在不是个适合醒过来的姿势,我轻轻“哼”了声,继续装睡,打算不着痕迹地把头挪到椅背上。
刚挪了一半,就感觉许亦楠的手臂从我背后伸过去,环住了我胳膊,又把我环回他肩膀上。
我浑身就一僵。
许亦楠这动作有些诡异。
我顾不得装睡,抬起头瞪他,“什么意思?”
他另一只手正拿着一本书在看,听到我说话,只轻飘飘地瞥了我一眼,又把眼睛挪回书上,“你靠着椅背睡打呼噜,太吵。”
我、我、我打呼噜?!
“乱说!我从来都不打呼噜!”
他眼睛放在书上,摇了摇头,看起来懒得再搭理我。
他这个样子,我就有点心虚了,难道我真的会打呼噜?我靠回椅背上,感觉需要重新认识一下自己。
我以前总是嫌弃亭半半打呼噜,常常半夜爬起来,把它从我房间的窝里搬到厨房里,万万没想到,我居然也打呼噜的?
如此说来,亭半半真是只讲义气的小狗,一直都是我嫌弃它,它从来没有对我表示出半分嫌弃。
想起亭半半,就又想起了那只拉布拉多,不知道它的主人现在有没有找到它。
“拉布拉多的事,谢谢你了……”亭半半的事,对不起。
我想了想,后面半句没有说出口,当初因为亭半半的事,我折腾许亦楠折腾出不少花样,现在如果主动认了错,这笔账欠的就有些大发了,被他捏住这个把柄,不知道以后得多嚣张。
许亦楠终于合上了书,“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去救拉布拉多的,只说句谢谢就完了?”
“我没听错吧!正常人不应该说‘不用客气,保护小动物人人有责’的吗?”
“你心里有把我当成那样的正常人吗?”
我语塞,明白他是在暗示亭半半的事情。
我支吾着不说话,本以为他会乘胜追击,没想到他看着我的表情,看着看着却突然笑了,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又转回去重新打开手上的书。
我窝在毛毯里,打量着许亦楠的侧脸,他看得很专注,目光顺着一行行字跳动,脸上的表情很放松。
在我的印象里,许亦楠一直是嚣张的,走到哪里都会成为旋涡中心,我活在他这个旋涡中心周围,活得挺不容易。
现在这个平静的样子,平静得很不像许亦楠,很有些岁月静好、与世无争的意味,连走过的空乘都要多看几眼。
“时间到了。”许亦楠突然开口,我看得正入神,吓了一跳。
“什么时间到了?”我讷讷地问。
“免费时间到了,再看要收费了。”他眼睛没有离开纸面,面不改色地说。
我想了想,才明白了他这句话的意思。
明白了,心里面臆想出来的假象就轰然破碎,碎了一地的渣渣。
我把心里头已然冒出来的那句“公子人如玉”狠狠地压了回去,转身蒙住脑袋,什么都不想看了。
下了飞机,我拖着行李箱尾随许亦楠去了他家。
出发之前,我还和母上抗争了一会儿,后来母上叹了口气,露出一副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姿态,“行吧,不住亦楠家就不住吧,你先走,明天我订个票去你们宿舍看看,哎对了,”母上说,“你们宿舍让不让家长陪住?”
我和母上默默地对视了一会儿,而后义正辞严地告诉母上,“票不用订了,我住许亦楠家。”
做了母上这么多年的闺女,我一直没大摸清楚她的思维规律,我一直觉得她是把我当儿子养的,成绩得跟许亦楠比拼,体魄得向运动员靠拢,但生活上的小事她通常不太上心,一直是让我自生自灭,连衣裙穿成了上衣,她都不一定能发现。
这次住男生宿舍的问题,本也是生活上的小事,她却关心地有些过头,早知会造成这么被动的局面,当初真是千不该万不该告诉她老人家。
还好总归只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而且这一个月我想必也是早出晚归,说不定连许亦楠的面都不怎么能见得着。
我把行李箱拖进客卧,打开朝东的小窗户,北京夏日干燥的暖风呼啦一下踊进了屋子,我靠在窗台上,眯起眼睛看着日光下亮闪闪的校园。
暂且住下吧,住的不爽了就溜到我们亮闪闪的校园喽。
许亦楠赶着出去办事情,放好行李就出门了。
忙忙碌碌收拾好行李,吃了午饭,又补了一觉,再醒过来天色已经昏暗了。
我捂住眼睛放空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晚上约了娃娃鱼和甘琪一起吃饭!
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我连滚带爬地冲下了床。
娃娃鱼和甘琪暑假都在北京实习,娃娃鱼从五十多个候选人中脱颖而出,进了集方集团,甘琪更是PK掉了一堆竞争对手,进了安益。
她们两个早我几天就上岗了,约好在我回来这天一起吃晚饭。
到了餐厅,娃娃鱼已经到了,正坐在桌前拄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敲着桌子,见我来了,蹭地站了起来,“明明是我住得最远,结果只有我一个人准时,你们两个小蹄子都迟到了!”
“顾雯雯大姐,我可是一路小跑过来的,你听听我这喘气声。”
娃娃鱼撇着嘴,白了我好几眼,“你这暑期好吃懒做的,这喘气声也就是快走过来的,估计一步都没跑。”
我干咳了声,娃娃鱼说得还真对。
“小甘甘搞什么呀,这么久还不到,不就住在学校宿舍里吗,这才几步路。”娃娃鱼接着敲桌子。
“路上给她打过电话,她加班呢,听声音感觉快累废了。”
“这些大所果真是把女人也当牲口使。”娃娃鱼边敲桌子边摇头。
我和娃娃鱼聊了半小时,甘琪才赶到。
甘琪一坐下就开始倒苦水,“真是把我当牲口使,我才去了不到两天,就跟个陀螺似的,一直被人抽着转,我昨晚凌晨两点才回到宿舍,我太不容易了,我要多吃点补补。”说完从盘子里挑了一块最大的肉,塞到嘴里。
娃娃鱼拍了拍甘琪的手背,“你当时通知被录用的时候,我就拍着你的肩膀告诉你塞翁得马,焉知非祸,你还想抽我,现在你再想想雯雯姐是不是很睿智?”
甘琪估计是饿极了,只白了娃娃鱼一眼,又夹了块最大的鱼肉塞到嘴里。
娃娃鱼又拍了拍甘琪的手背,“现在呢雯雯大姐还要继续睿智地告诉你,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别的不说,这么披星戴月的,起码你念叨了三年的减肥大计是有指望了。”
“这个可能真被你蒙着了,我看所里那些女同事都瘦得跟闹饥荒似的,大概率都是这么被当成牲口折磨瘦的。”
娃娃鱼得意地点了点头。
“你在集方怎么样?”我问娃娃鱼。
“也很折腾,不过比安益是好很多了,基本可以按时下班,宿舍就在公司旁边,上下班也方便。”
“待遇好又不累,你可要抓紧机会好好表现啊,不是说你们这些实习生中有一个留用的名额吗?”甘琪一边继续往嘴里塞肉,一边说。
“竞争还是很激烈地,不过你们雯雯大姐也不是吃素的,肯定得撸起袖子和他们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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