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赞沉默了。
　　苏唯的话苏愿听不到，此刻她握在萧赞怀里，仿佛睡着了一般。
　　没错，苏唯也解释不清，她发现苏愿的异常时，不过是一场意外，完全没想到，因为她会破解一桩悬案。
　　她没看过资料，不可能知道那般清楚。
　　“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她说，“她现在是安全的，而且带着某种能力。”
　　“你在说什么？”
　　“我想你已经知道了，你很聪明，头脑也转得快。”
　　她突然而来的一句夸奖的话，并没有令萧赞轻松片刻，甚至让他觉得事情并不寻常。

　　怀里是苏愿，那个做了噩梦会害怕的丫头，明明很听话，也很胆小，但却因为那些没有看到过的事，想要参与到案子里来。
　　电话里的苏唯声音变了变，轻叹，“将她送回去时，我考虑了许久，你的能力我并不担心，萧赞，我不需要你能治好她，也不是给你一个大难题，我想你稳定她的情况。”
　　“你怎么不提前告知，”萧赞咬牙切齿，恨不得骂她，“苏愿接下来的安排我会重新调整，这次的事我也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是，你必须告诉我所有的事。”
　　“我没办法告诉你。”那边似乎下了雨，而且雨势很大，吹打在窗台上滴答作响，声音很大。
　　“其实，我对整件事并不了解，我会救下她也是一场意外，虽然我原本可以置身事外，但当那双小手抓住我的衣服时，我的心就一软，决定留下来。我调查过她的事，没有任何线索，只能查到她的父亲和哥哥在一次车祸中丧命，而只有她一个人存活。那件事给她的打击很大，随后为了避免她想起伤心事，她的母亲将她送到国外，没想到这一次又让她遇到更大的意外。她的出现不是偶然，而是认为，却查不到任何线索。”

　　她很平静，像是在讲一段索然无味的故事。

　　萧赞听见电话那头的雨很大，才想到之前给萧绎打电话时他在外面，想了想，他说了句，“你没有和萧绎在一起？他在外面？”
　　苏唯似乎有意忽略和他有关的话题，笑了起来，“他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们不过是前男女朋友的关系，总不能在一起过，分手了还要联系在一起吧？他现在可厉害了，想来也是因为案子，没什么担心的。”
　　“萧赞，我和他分手了，是真的，不是闹别扭，萧礼是他，我是我，我回来也不是因为他，所以没必要再将我们两个人牵扯在一起。”
　　这一次，苏唯是认真的。
　　曾经，有多喜欢一个人，现在，就会有多心酸。
　　哪怕，一时间没办法忘记，但，靠近一步，同样会觉得艰难。

　　萧赞听着她这些话，皱了下眉，他清楚，这段感情曾经多么轰轰烈烈，绝不会突然分手，没有任何原因的，她远走高飞。
　　下一秒，手里的手机突然被拿开，怀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那是……”一声轻笑。
　　“是不是很想知道火锅里为什么会有骨头？我可以告诉你，哈哈，我就是故意的，知道你们会去，并且了解你们在哪一桌，我提前都知道，你们以为可以吃一顿火锅，我却给你们最大的惊喜，所以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但这没完，你们是不是检测了所有的骨头，没有任何收获吧。”
　　这道声音十分沙哑，不像是年轻人的声音，“当年那个案子为什么会发生？因为我们的生意被破坏，没有办法交易，拿不到钱，那些孩子张嘴要吃要喝，我们自己都快要饿死了，哪里有钱给他们买吃的，没有吃的，他们就哭。”
　　萧赞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下去，这里，只有他和苏愿，还有两部手机。
　　“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厉害？想到了吧，那些孩子被关进地下室，隔绝了所有的声音，耳边终于清净了。不对，我们又吵了起来，因为走投无路。”说话的声音越发急促，带着一丝愤恨。
　　不知道想到什么，声音里带着快意，“你们觉得我们罪无可恕，禽兽不如吗？但其实，你们才是真凶，知道吗？你们才是？”
　　这声音不断叫嚣，“你们不是自诩是正义之士吗？你说，能找到真凶，拿到证据定罪吗？你们能找到什么？当初的一切早已不存在了，什么都没留下？”
　　萧赞缓缓松开怀里的人，低头看着她，她一脸茫然，眼神无神，嘴巴一张一合，用不属于自己的声音说着整件事。
　　“苏愿，你……看看我……”
　　怀里的人愣了一秒，又继续开口，“害怕了？”
　　萧赞觉得头皮发麻。
　　“你是苏愿，不是那个人，苏愿，清醒过来！”
　　“你什么都没做，”萧赞抓着她手，一只手拿出一只腕表，“醒过来，你的唯姐担心你，她还在等着你给她回电话呢。”
　　“省省吧，你这小把戏有用吗？你们不是想知道真相，我是在告诉你们，怎么，现在又不想知道了？她啊，确实不是凶手，可她真的就无辜了吗？”
　　仍旧是个男人的声音，带着自鸣得意。
　　“苏愿，你是个很乖的孩子，是不是？你很想和苏唯一样，变得厉害，能像她一样，成为一个正义的人，能帮忙抓住凶手，是不是？”
　　萧赞声音很轻，提着表带，缓慢的晃动着。
　　可苏愿并没有抬起头。
　　“如果当年，那些丨警丨察愿意放我们一马，那些孩子就不会死，如果我们不是走投无路，怎么可能会选择这样一条路？”男人说，“谁能说自己一定无辜。”
　　萧赞的方法并未奏效，让他有些烦躁，但他必须坚持，她是他的病人。
　　“你们知道吗？那个人是故意当着你们的命杀掉的，那不是巧合，是我们的安排，但你们仍然没有抓住真凶，”男人说，“是不是觉得很没用，我们是真的希望你们能找到线索啊，至少证明，你们真的是一群很好的丨警丨察，有能力说什么正义、公平啊，至少我们能觉得当年那些丨警丨察没什么用，只不过是我们没那样的运气。”

　　萧赞看了一眼手机，录音还在继续。
　　他尝试了其他的催眠方法，都没有效果。
　　因为莫名的成为另一个人，苏愿满头大汗，甚至极为不舒服，嘴里还在继续，“呵，丨警丨察，你们真的无愧于心吗？”
　　其他人并没有找到这里来，外面也没有脚步声。
　　萧赞并未出声，一旦他开口，无异让整件事越发糟糕。
　　终于，停顿了片刻。
　　找准时机，萧赞再一次拿起怀表，蹲坐在苏愿面前，他屏住呼吸，出声道。
　　“你们以为能逃避法律的制裁吗？别傻了，只要做过的事，就会留下线索，只要犯了罪，就该接受惩罚，逃避不了的。”接着，他加快晃动的速度。
　　“苏愿，看着我，我是萧赞，苏唯将你交给我，还认识苏唯吗？她很担心你，”他一字一句，像是在安抚，“你是个很乖的孩子，是不是？你很喜欢苏唯，不想让她伤心，想帮助她，想告诉她你也可以帮助她破案，是不是？”
　　面前的人突然沉默了。
　　萧赞继续努力，苏愿的目光慢慢涣散，思绪也越来越混乱，她紧紧抓着萧赞的衣服，抿着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