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潜伏』谈“军统”——顺便说说剧中的一些瑕疵》
第43节作者:
虽万千人俱往矣 日期:2009-08-27 10:45:15
闲话军统(66)
话一说开了就好办了。陈恭澍直奔主题,武老说,他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即便帮不上忙也不至于把我给抖喽出去。这样,他每星期四回家,一周就这么一天,我去找他,探探口风。
陈恭澍表示同意,但提示了几个谈话要点,一是不要过于直截了当,免得吓着他,再往下就不好谈了;第二,如果有门儿,也不妨试探一下,看他有什么要求,让他尽管提。
彼此约定了周五再次见面,陈等告辞出来。陈恭澍拿了200块钱,让张交给武老,给卞队长的孩子买点吃的,别让武再往里搭钱。
好不容易等到周五,陈来到武家。消息不太好,卞队长见到武老,本已感到奇怪,看他还买了东西,以为是来托他找王克敏帮忙办事的,于是说,小小不言的事情,我还能说句话,但大事我可帮不上忙。
武老看他误会了,就说,我不是为私事来的,也不是为你我个人的事情来的。卞队长一听脸色就变了,好像连听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武老看他这样,觉得不宜再往下谈了,于是只是说:希望你把国家和民族放在心里,不要害怕。并约定下周四再和他见面。
陈恭澍听了很失望,于是他又以请教的语气问武老,既然卞队长不肯直接动手,那么配合我们,来个里应外合怎么样?
武老是军人,对特务不在行,讲打仗、动武,那绝对够给陈恭澍当师傅的。直接告诉他没有这种可能,因为彼此谁都不认识谁,又没有方便快捷的联系方式,谈何“里应”?怎么“外合”?一旦出了差错,要捅大漏子的。
陈恭澍想想也对,武老劝他不要着急,说下礼拜四我还去,说什么也得让他想个办法。
北平这边一时摸不到头脑,南京那边,戴老板可等不及了,一通电报接着一通电报,当然语气上对陈恭澍还是很客气,左一个“恭澍兄”、右一个“恭澍兄”,但意思都是一个——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制裁”之事到现在还没有着落。
三催两催,把一向冷静、工作四平八稳的陈恭澍也给催急了,决定放弃眼前这种“温吞水”、按部就班式的工作思路——学王文,来硬的,不惜一切代价搞一次强攻式的“狙击”,非得把王克敏这个老小子给“办”了不可!
于是陈恭澍当即电令王文,立刻在天津站行动组和“滦榆游击司令部”两个单位中挑选十名“忠勇之士”,并预备枪械,听候指示,随时准备赴平动手。
武老那边,要等一周时间,到星期五才能有进一步的消息,陈恭澍在北平坐守愁城,又没有办法可想。这天,毛万里谈起,说北平区下属两站之一的陈资一站长想请陈恭澍吃个饭,饭后还可以摸“四圈”。
陈和毛二人,都是麻将高手。当年,陈恭澍与戴老板初见面时,就是在麻将桌上,当时陈正好手风不顺,戴还替他摸了几把。
眼下,陈恭澍一天烦都烦死了,哪里有这个雅兴,但知道大家看他心中郁闷,都是好意,也不好推辞。
于是,平、津两地三个秘密单位的负责人,冒着生命危险坐在一起吃饭、喝酒、搓麻。
除了二陈、毛万里,牌桌上还有北平区的一个会计,大家一边玩一边聊。打着打着,会计忽然冒出这么一句:“听说王瞎子也是高手,每打必赢。”
大家谁也没搭他这个茬儿,于是他接着说道,“据说王瞎子经常到铁路俱乐部去玩牌。”
听到这里,陈恭澍猛地一震,刚要追问,见毛万里朝他使了个眼色,就忍着没说话。
四圈牌罢,各回各家,陈恭澍迫不及待地问毛万里。毛说,你来北平的特殊使命,我们这里没有几个人知道,我怕你一问引起他人注意。而且那个会计胆子特别小,不要节外生枝,关于铁路俱乐部的事情,我另外帮你打听就是了。
日期:2009-08-28 17:20:40
闲话军统(67)
好不容易等到了星期五,陈恭澍又去会武老,本不抱希望的他,居然意外地听到了好消息。
首先,卞队长依然坚持反对在王克敏家里动手。很显然地,这样做肯定会将他自己置于极为尴尬的境地,是反抗还是怎么着——反抗会伤了自己人,不反抗,难道挺着挨枪子儿不成?
另外,王家是大宅门不是轻易能攻得进去的,即便进去了, 面对众多门户,一时也不一定能找得到王克敏,时间耽误得久了,必有麻烦。
同时,卞队长却提供了极为重要的情报——每星期二,王克敏要外出与日本特务机关长喜多诚一会面,地点在“平汉铁路俱乐部”。
陈恭澍大喜——这不就是会计口中的“铁路俱乐部”么?
原来,王克敏不是去玩牌,而是每周要向他的日本主子、特务机关长喜多诚一汇报工作。
更绝的是,“平汉铁路俱乐部”就在煤渣胡同东口路南,门牌号码是20号,恰与煤渣胡同西口的37号北平站遥遥相对!
这也太巧了——老天要把王瞎子往枪口上送啊!
据卞队长介绍,王克敏每次都是星期二下午两点准时到达“平汉铁路俱乐部”,如果打算对王克敏有所动作的话,在这里应该是最为理想的场所了。因为王克敏除了到外交大楼上班以外,这里是他唯一外出的地方了,别地儿他是不去的。
第三,卞队长提出,一旦出了事,他自己的饭碗肯定是砸掉了,会不会被怀疑也很难说,所以事成之后,希望对她和家属予以适当的安排。
对此,武老对陈恭澍说,我已经替你答应了卞队长,事成之后一定对他有一个说法。陈恭澍说那是肯定的,让他到天津去,我给他安排住处,愿意干什么工作,可以商量。
同时,陈恭澍对武老帮的大忙表示了衷心的感谢。
回到北平站,陈恭澍当即电令天津的王文挑选六名行动队员,即刻前往北平集结。
利用这段时间,陈恭澍仔细地了解了“平汉铁路俱乐部”的情况。
按:平汉铁路原名京汉铁路,建成于1906年4月1日,是甲午战争后中国第一条准备自主兴建的铁路,1928年改名为平汉铁路。平汉铁路的建成,改变了中国传统的以水道与驿道为主的交通格局。依赖于这条铁路,汉口迅速繁荣起来,成为南北要冲和重要的水陆码头。
平汉铁路自前门起,至湖北汉口市玉带门止。这里特别要说的是,平汉铁路的“北平火车站”叫“平汉铁路正阳门西车站”,1958年建新北京站的时候拆除,其原址在前门的西侧,即现在“大碗茶”、肯德基的那块地儿。而不是我们大家现在还能看到的、前门东边的那个老火车站,那个车站的全名叫做“京奉铁路正阳门东车站”,是北京到奉天(沈阳)铁路的起点。
“平汉铁路俱乐部”系平汉铁路高级职员的休闲娱乐场所,北平陷落之后被鬼子强行征用。
王克敏每次来的时候,随身依然是两部汽车,一辆是他自己和随从,另一辆车上有四名武装警卫,到了以后,每次都是警卫们先下车,然后再保护王克敏下车。
据卞队长介绍,此时动手是唯一的时机——由于这里并不是伪政府的机构或办公地点,因此警卫要松懈得多,只是门口有两名不带枪的丨警丨察,这些丨警丨察都是原来的留用人员,并非铁杆汉奸,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不会舍死相拼。因此,只要解决随身警卫即可直接面对王克敏。
但大家不要忘记,就在“平汉铁路俱乐部”的斜对面,还有一个日本鬼子的杀人魔窟——东城日本宪兵队!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宪兵队不可能坐视不理,这才是“制裁”行动最大的变数所在。
在这里要介绍一下煤渣胡同和几个重要地点的相对位置。
笔者没有找到当年的老地图,从网上找了一张地图修改了一下(我博客中有),能看出个大概来。
煤渣胡同是一条东西向的胡同,东口,临着东四南大街,现在叫东单北大街,再往东,隔着马路,正对着的是东堂子胡同;西口连着南北向的校尉胡同,从校尉胡同的北口出去,是东安市场,即八面槽那个地方;从校尉胡同往南就是协和了。
煤渣胡同是旧北京一条很出名的胡同,清朝著名的“神机营”就在这条胡同里。
清朝末年曾有“帝师王佐”、“鬼使神差”的说法。在“神机营”当差的,就叫“神差”;隔马路与煤渣胡同相连的东堂子胡同里,是清朝的“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即中国最早的外交部门,由于当年把外国人一律视为“鬼子”,所以在这里当差的,就叫做“神差”,合起来叫做“鬼使神差”。
“东城日本宪兵队”的驻地,正是当年“神机营”的大院子。
从地图上看,“平汉铁路俱乐部”和特务处北平站在路南,正好把着一东一西两个路口,东城日本宪兵队则在路北,离“平汉铁路俱乐部”约有100多米的距离。
因此,动手之后,往西跑是自投罗网。唯一的撤退路线,就是往东,出了胡同就是宽阔的大街,四通八达,如果是骑自行车,几分钟就可以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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