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没死,她在家里等着我带她去动物园,哦,对了,她还要吃冰激凌呢,我答应她的……”
“卢夏……”
手臂用力的将这呆傻的男人、狠力的拉进怀中,拍打着他冰冷的脊背。
“卢夏,小麦穗走了,我知道你心里不好过,可我们也不能让孩子躺在这么个冰冷的地方啊,带她走吧。让她早点去一个更开心的地方,那里会有好多好多的冰激凌,会有好多好多小朋友……好多好多的……”
声音哽咽的再也说不下去,只是抱着他,捶打着卢夏的脊背,抽噎着。
葬礼来的人不是很多,布置的很温馨。好像一个生日派对,粉色的花蕾,可爱的巴拉巴拉小魔仙布置的到处都是。这都是肖玲玉准备的,那个胖男人就像个陀螺一般,在肖玲玉那张臭烘烘、毫无表情的脸色中、急烈的指挥下,不停的转动着……转动着……
卢夏就像个宾客,只是匆匆的走过,然后就消失不见了。车流穿息的大街小巷中,每个人都变成了他脑海中的纸片人,他木讷的拦住一辆出租车,机械的回到家中,砰……关上了他所有的世界。
看着手中的一根发带,他久久的发呆着。这是从女儿那冰冷的身体上摘下来的,女儿的味道还在上面,那是种糖果的香甜,甜甜中噙着一股奶香味道。就像她那可爱的小脸蛋,微微的对着自己一笑,他这头倔牛也开始跪地求饶,舔指称臣了。
他径直的朝着卫生间走过去,那里似乎有一种魔力,在吸引着他。他发现了一个晶亮的魔力盒,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他走了过去,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沓锋利的刀片,呵……他笑了,对,就是这个,血的香气……
徐娜一直站在窗口处看着,她从太阳升起看到太阳落下,直到眼帘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她才稍微的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他回来了,至少他回到了这里来。听着楼道中那声重重的关门声,她又贴在门口处,一动不动。
女儿死了,他最后和那女人的一点联系都没有了。那是个可爱的小女孩,漂亮的就像一朵带着露水的小红柿子。满满的、圆圆的,欢笑起来的样子,像极了她那个漂亮的妈妈。
他爱她,她看的清楚,没有那个男人像他这么爱那个女人,哪怕她跟了别的男人抛弃了他,他还是爱她。
哦,那不是很爱,是刻骨铭心的爱,铭刻到灵魂中的爱。这个倔强的男人,在工作中,也许强硬、认真。但,在这个女人的面前,他却卑微的有些让人可怜。
徐娜不明白,这样的一个男人,那个女人还去哪里找?只因为她有一个美丽的皮囊,就可以这样践踏一个男人的尊严么?听说孩子是在她陪着新老公出去应酬的时候,没看住、跑了出去,被车撞死的。这算什么?他总是瞧不起自己这样的女人,可那个女人又如何?蛇蝎心肠也不足以表达她的丑陋吧?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过去,徐娜伏在门上的身体都变得僵硬了,可她却听不见一点的声音。这种肖静、在这样的午后显得有些诡异。不,他也许还没吃饭,他也许需要一个人来陪伴,他……
转回身,她急速的泡好一碗面,推门走了出去。
梆梆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诡异的肃静。
“我知道你在家,打开门,我给你准备点吃的……”
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一点的声音传来。
梆梆梆……
“卢夏,开门……开门……”
一种不安的情绪,在徐娜的脑中翻腾起来,这种气氛,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不,他不能这样,他是个男人……
梆梆梆……
“卢夏,你是个男人,你不能装死……开门……开门……”
门板晃动的声音,仍旧听不见一点的回音。
“好,你不开门是不是,我这就报警,让你的同事都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嘘!有个声音在徐娜的心中小声喊着,听,他站起来了,他向门口走过来了。嘎吱……门被打开了……
“我不会自杀的,你回去吧……”
“不……”
徐娜从没如此强硬过,哪怕这种硬撑着的勇气,一看见他的脸就要破功了。但,她还是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你的手怎么了?”
犀利的眼睛,一下就看见了他捂紧的手腕处,有鲜红的液体在溢出。
“你教我的,很好用……”
他竟然笑了,很诡异,很痛苦,很苍白……
“你疯了么?我带你去医院……”
徐娜推着他僵硬的身体走了进去,将手里的泡面扔在鞋柜上,拉着他就要往外走的样子。
“不会死,我也没想过死,把门关上……”
卢夏用力的甩开她的手,径直朝着房中走去。
滴答……滴答……鲜红的小花,就在这光亮的地面上、绽放而去……
一样的位置,一样的伤口,一样的疼痛、却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为什么,要学我?”
一边替他包好伤口,一边小心的问着他。
“血香的味道,会让我看见我的女儿,呵……”
卢夏凄婉的一笑,冷黑的脸颊从来没这么苍白过,让人看着忍不住的也有些担心,下一秒他就会晕死过去一般。
“我感受看了你说的那种痛,也感受到了你说的那种美妙的感觉,谢谢你,我想我可以找到我女儿了。”
“卢夏……”
啪……伸出手打在他虚弱的身体上,徐娜也吓呆了。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伸手打他?怎么敢?可自己就是这么做了。
“不要学我,我发誓……我发誓……”
徐娜觉得这辈子,都没这么认真的发过誓。
“我徐娜今后不管遇到什么,都不会在自残了,去他的狗屁血香吧。那都是骗人的,是魔鬼,我再也不会,你也不会了,是不是?是不是?……”
她拼命的摇晃着卢夏,摇晃着他冰冷僵硬的身子。
“不用害怕,我不会死的。”
卢夏颓废的推去她的手,站起来,
“你不是给我送吃的么,我饿了……”
“不,你发誓,快发誓,你再也不会这么做了,好不好?”
徐娜的焦急、恐惧排山倒海的袭来。这个男人不能这样,他是自己世界中唯一的哪一张灯,如果连他都变得如此颓废不堪。那么,自己该怎么办?一切都将坍塌掉,一切都会。
“我饿了,”
卢夏说,眼神四处搜索着那碗面。
“不,这面坨了,我去给你重新再泡一碗,等一下……”
徐娜最是速度的挡在他眼神的前面,一把跑出房间,端起泡面,拖拉上鞋子说着。
“等一下,马上就好……”
卢夏不语,只是呆呆的看着那匆忙的背影离去。敞开的门口,似一张无底的黑渊,只是瞬间就将她吸走。明知道那边、一会就会走过来一个端着面的她,可卢夏却希望不是这样的。他希望走过来的是小小的、带着蝴蝶结的小女孩,像糖果一样香甜的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跑过来,喊他爸爸……
当刀片割破手臂的那一刻,卢夏既没有害怕,也没有惊慌。他很想知道,‘血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眩晕的美丽。他坐在冰冷的瓷砖上,等待着那种痛的到来。但,比他预想的、来的要晚了很多。甚至他拿起刀子已经开始划开第二道伤口的时候,痛才从豁然打开的身体内部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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