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夏决定了,他要找到徐娜,他要当面问问她这所有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下个月来临之前,他决定去看看女儿,总有一种感觉,这次出去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越是调查下去,卢夏越是觉得这次的‘马虎村’之行,都是徐娜的计划。
她到底想让自己看见什么?或者说,她也许就在那里等着自己,她要给自己一个不一样的故事,而这一切都要自己亲自站在那个叫‘马虎村’的地方、才可以。
特意买了棒棒糖,还有一人偶玩具、放在女儿的墓碑前。卢夏,这次没有哭,也许眼泪早就在某个黑夜中就哭尽了。女儿走了,这个残酷的事实不是他接受与不接受的问题了,而是他要活着,要好好的替自己的女儿活着。
直到自己死亡的那一天,女儿都将以另一种形式活在他的灵魂中,并且一同飞到另一个世界中去。
“你来看她了,”
当熟悉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的时候,他有些抖动,却没有勇气回头看过去一眼。
“嗯,过来看看她。”
以为干枯的泪水,却在她的这声问候中,再次湿润起来。
“你最近还好么?”
肖玲玉将一捧黄艳艳的菊花放在墓碑前,并也拿出一个新款的芭比娃娃。
“看你瘦了不少,怎么,受伤了?”
她看见了卢夏手上的缠裹的纱布。
“哦,没事,擦伤。”
卢夏手臂一缩,他不想被她看见这些。却忍不住的看向她,一身黑色的风衣,黑色的裤子,黑色的鞋子……将她本就白皙的脸颊,衬托的更加的苍白无色。
“你的脸色不好,病了么?”
“没有,大概是变天的缘故吧。”
她拿出一块湿巾,小心的擦拭着墓碑上的字迹。
“我觉得,你说的也许是对的,”
“什么?”
卢夏不解的看着她,这个女人仍旧让他迷恋,仍旧让他心之狂跳。哪怕,是在女儿的墓碑前,他仍旧不会恨她,他不会。
“再要个和她一样的女儿……”
“你怀孕了?”
难道她有了和那个男人的孩子?哈……凄婉的笑声,只有自己听得见。她惨白的脸颊?她?
“嗯,是他的孩子,”
肖玲玉并不看他,只是一个劲的擦拭着、墓碑上那张满是笑容的照片。
“对不起,卢夏,我还是要和你再说一次。这辈子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们的女儿,我……”
她开始哽咽,泪水滴落了下来。
“算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这一生和她的所有纠葛,都随着女儿的离去彻底的过去了,卢夏站了起来。他很瞧不起自己在她面前的卑微,可还是会忍不住的去关心着她。
“你现在有了身孕,照顾好自己,就算小麦穗在天之灵看着,也希望她的妈妈一定要快乐、幸福的生活下去……”
“你为什么总是一副好人的样子?”
肖玲玉站了起来,看着他卢夏,那双丹凤眼中,说不上是愤怒,还是讥讽。
“你不该是恨我的么,你为什么老是一种圣人的样子,为什么?”
“因为我和女儿都希望你过得幸福,一定要幸福……”
转身,卢夏心里流着泪;玲玉永生不见……
“你这个伪君子,你这是想让我内疚一辈子么?哈……不会的,我肖玲玉没错,我没错……”
咆哮夹弄着哭泣声,还是擦过卢夏的心房,抖动了一下……
破旧的客车一直晃动着,嘎吱嘎吱的作响……卢夏畏缩在中间的位置,车里的人此时不多。听司机师傅说,正是农忙的时候,所以出山的人并不是很多。
终于在吉安镇下了车,镇子不大,客车站那破旧的玻璃门、四周围满了一些小摊贩。中间十字路口的对面、屹立着一栋很时髦的二层楼,上面写着‘吉安镇一百’。看来,这就是镇子中最是繁华的地方。
已经是中午时分,卢夏找了一家小面馆,还算干净,吃了一碗面的功夫和老板打听了去‘马虎村’怎么走。
“一会有一趟小客路过那里,但,还有一段路,你要自己走着去了。”
老板是个干净利索的小伙子,到是热情。
“看你这是从城里来的吧?”
“嗯,看一个亲戚。”卢夏看了一下手表,“小客车大概要几点开车?”
“二点十分在客运站开车,到你说的那个地方,大概要二个多小时的路程吧。呵……”小伙子笑着。
“差不多从我们镇上到县城的距离吧,这段路可没有你来的时候那么好走,怕是要颠簸一些,好在现在是收割的季节,车上没几个人,坐着还算是舒服。”
“还好,一路上到也都是美景,”
从盛誉县出发一个多小时,路过一个比较大的乡镇开始,就一头扎入了大山中。就好像一个巨大的口袋,一路上车窗的两边布满了黄灿灿、红彤彤、绿呼呼的树木,一副纯美的画卷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进入了眼帘。
在东北待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走进大山中,虽不是高山峻拔,却也是树木葱葱,一望无际。坐在颠簸的客车中,似乎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可笑的玩偶般,在大自然母亲的怀中撒着娇的翻腾着。
那一刻,卢夏更加觉得人类的渺小,各种无止境的欲……望,和这一切相比,是多么的可笑而又幼稚。匆匆叠加着葱葱,人类也只是这大自然中的一片叶子,过了时间的季节,最终还是落地成泥,了无痕迹了。
“您这是第一次,来这里吧?”
店里也没什么客人,小伙子干脆在卢夏的对面坐了下来,
“在你们眼里,这里到处都是美景,可对于我们来说,却是见怪不怪了。”
“每天都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这一点,在城里就比不了的。”
卢夏羡慕的说着。
“可城里的繁华也是我们向往的,我是完了,只能指望我的孩子可以走出这大山,过上城里人的生活吧。”
“……”
卢夏还想说点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他想起了自己。也是从农村出来的孩子,虽然不是什么大山大河边长大的,但劳作了一辈子的父母、还是希望他们可以走出田地,去那个他们期望了一辈子、都没有去过的大城市中,扎根、带着一种莫名的光环、虚荣的活在父母的想象中。
“时间还有,你就在这里等着吧,看见了吧,车子一会就停在那里。”
小伙子指弄着一百商店的对面,说着。
“嗯,谢了,忙着去吧。”
卢夏看着他说的地方,一种莫名的泛重感偷偷的袭来。
小客车还真是小,幸好不是有太多人坐车,卢夏仍旧捡了一个中间的位置坐了下来,靠在窗口处。他很好奇,还有两个小时的路程,难道会像更深的大山挺进么?
吉安镇虽不是处在盆地中,却也是是四面环山,而这辆小客车要去的地方正是东南方向。这么看过去、并没有什么大山,可两个小时的路程足可以让卢夏看见更多的风景。
车子终于开启,晃晃悠悠的有一种随时都要被甩出车窗的感觉。不很坚硬的车体,似乎一下就成了卢夏的铠甲,随着车子的不停晃动,他本能的抓住前面的靠背,眼睛死死的盯着窗外一扫而过的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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