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八爷拍着手,“事不宜迟,咱们立刻开始!”
一分钟后,我瞪眼儿了。
我输了。
八爷眼也不眨地望着我。
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在旋转,我强忍着眼泪,“走吧,愿赌服输……”
“这么急,”八爷说,“不会叫我去杀人吧?”
“您……什么意思?”
“替你解决困难呀!”八爷叹口气说,“谁叫我输给你这个丫头片子!”
“可明明是我输了呢!”我低着头,吐出的字简直声若蚊蝇。
“哈哈,还是个诚实的小姑娘!”八爷笑了笑,“丫头可以偷着乐了,这里的规矩是谁赢谁负!”
我呆呆地看着他,突然间心花怒放。
不知道是真有这规矩,还是老头故意让我,总之心情是由地狱一跃而至天堂,对那可恶的八爷的憎恨也一下子转为了感激。
“说吧,解决什么?”八爷痛快得问我。
“很简单,”我毫不犹豫地说,“一个人的下落!”
“青霞,青霞!”八爷立刻拿起对讲机,又把那个服务生叫下来,“去,带这位姑娘找测字的万先生。”
叮嘱完,八爷轻轻一叹气,“完喽,麻将又打不成了!”
我歉意地看看八爷,对他深深鞠了个躬。
八爷一挥手,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对青霞喊:“青霞,告诉万年龟,姑娘的账算八爷的,他欠的赌债还没还呢……”
万先生的卦摊就在上面。
服务生青霞进去嘀咕了几句,少时一扭一扭地走出来,故意撅起胯碰我一下,“进去吧!”
在一个黑咕隆咚的小屋里,如一尊泥塑似的万先生正襟危坐于一张黑漆漆的八仙桌前,桌子上点着一盏油灯。
藉着一点昏黄的光亮,我看清了阴阳先生的那副面庞:
腊肠脸,招风耳,天庭宽厚,八字眉毛山羊胡,微闭双目,年约五十上下,那形象和书中刻画的算命先生如出一辙,不,甚至就是从书里照搬下来的。
“万先生,八爷要我找您的。”
万先生点点头,眼也不睁,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放在罗盘旁边的纸笔。
“您是……让我写?”
万先生又点点头。
于是我拿起笔,在那张泛黄的薄纸上开始写:
我要找……
“你干吗?”那万先生突然睁开眼睛,恶狠狠地说。
我吓了一跳,“您不是让我写……”
“姑娘,我可只欠八爷一个字的账!”万先生说,“你写这么多字,付得起钱吗?”
“怎么,是论字算账?”
“可不,测字不论字论什么?”
“那么敢问,”我怯生生地说,“一字多少钱?”
万先生没说话,伸出一指。
“一……千?”
万先生没反应。
“一万?”
“修脚都不够,”万先生没好气地说,“后面加个零。”
我咂咂舌,半天没敢吱声。
“算了,小姑娘,本先生不跟你卖关子了,”万先生立刻换了一副正常人的脸孔,“看你可怜,没被那个糟老头子挖心,不过话说回来,那老头送人情的事我今生还是头回见哩,”万先生突然弯下身子,探过脸谄媚地问,“姑娘,他欠你什么了?”
“他……打赌输给我了。”
“哈哈哈哈!”万先生仰天大笑,“痛快,痛快,”然后他又说,“看在你赢那死八爷的份上,我再送你一个字,来吧!”
“万先生,我要找人?”
“你写吧,”万先生不耐烦地说。
我赶紧提笔,想了想,在纸上写下一个大大的“元”字。
“小姑娘,下个字写小点,浪费纸,”万先生闭上眼睛,嘴巴里念念有词,两手交换着掐了半天,一睁眼睛,“有意思,有意思……”
我一脸迷惑地看着他。
万先生咬文嚼字地说,“元,无所不在也,《子华子?大道》日,人能守元,元则舍之;人不守元,元则舍之,姑娘,你要找的这个人,就在你的周围,像空气一样,你只须尽好自己的份内事,一切顺应自然万物之理,且能不悖事物变化常规,他自会现身前来,不过——”
那万先生又摇头晃脑地说,“从字形上分析,上二下儿,两子相贴有纠结呀,看来你找的人里必有一个是假的呀!”
我心里暗吃一惊,万先生立刻又说:“还有一个字,测完俩字一起说。”
这下我丝毫没有考虑,飞快地写下一个“陆”字。
万先生沉吟片刻,抬头看看我,“这个字更有意思,耳朵好,功夫高,不是丨警丨察算我瞎眼!姑娘,同行不同利,行事要三思啊!”
我听得心头“突突”直跳,小心翼翼地问:“万先生,不知是怎么个同行法呢?”
“小姑娘,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山里的猎户尚不敢保证自己不被狼咬,雪从水来,水由云降,寺院里有玄机,”万先生莫名其妙地留下一句话——
“邪云遮月,诸葛装疯,小心妖物凶猛哪……”
服务生青霞两腿交叉靠在门外,伸出一只手,定定地看着我。
“怎么了?”我不明所以地问。
“小姐,看来你一点都不聪明,我都怀疑,你是靠什么赢的八爷?”青霞阴阳怪调地说,“小费呀,我都替你服务这么久,还不懂酬劳酬劳人家!”
“噢,应该应该。”我赶忙说,一边掏钱包。
“等等!”忽听一声轻斥,“青霞,她的小费免了,想要就记在我名下。”
“小午!”
“李公子!”
我和青霞几乎同时脱口道。
青霞看看我,再瞧瞧左右,压低嗓门说:“公子,你怎么还敢来,趁二爷还在下面,你赶紧走吧!”
“行,这位小姐我带走了。”
“公子,走暗门。”青霞说着,拉我们走到墙角的彩色喷绘广告布前,瞅瞅四周无人,拿出一把钥匙在一个黑色的英文字母下面一扭,轻轻推开一扇门,“快走!”
他几乎是把我俩推出来的。
出来后是一段漆黑的楼梯。
“姐,别开灯,抓着我的手。”
我摸索着拉住小午的手,不辨东西地往上爬了一阵子,走到头的时候,小午架起胳臂使劲向上一顶,只听“哐啷”一声,头上赫然洞开一个井盖大的口子。
“姐,上。”
小午把我拉上来,赶紧又把这面厚厚的钢板盖上。
“小午,你腿怎么样?”
看他一瘸一拐的样子,我关切地问。
“没事,咬破点皮而已。”
“那还好,我们现在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小午说,“我没有走过这个出口。”
环视周围,这片杂草丛生、立着几根高大烟囱、残垣断壁的工地像是个废弃的厂房,看远处的灯光,离街道还有几百米的距离。
走到有光亮的地方,小午四下看看,说知道是哪里了,他回头看看我说:“姐,我这腿不方便,所以是打车来的,但这里还在郊区村道,我们得步行十几分钟才能叫到车呢!”
“那行,我扶着你,走走吧!”
“小午,原来你姓李呀!”
小伙子死活不让扶,我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聊着,但是从刚才服务生青霞的话里能听出,小午绝对是个不简单的人,能被人称作“公子”的人,背景肯定不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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