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五分钟左右,孙教授才松开手,长长地叹了口气。
看病的病人都最怕听见医生叹气,宁耶看对方这个表情,也不由得感觉有些迷惑。
“这是怎么了?您怎么突然叹起气来?请问我的身体怎么样?”
“听你前面介绍你受伤的经过,你这种情况,如果要我用科学的角度给你解释的话,我会告诉你,你的身体只是因为失血而暂时营养不良了而已。”孙教授一字一句地说道,“所以我会告诉你,你只需要多吃点饭,多补充维生素和矿物质,多睡觉多锻炼,一切就好了。”
宁耶听教授说到这里,感觉到有些好笑,可是他还没笑出来,教授就说出了更严重的话语。
“但是仔细听了你受伤的经过以后,我不会这么说。结合起我多年从医的经验,我会告诉你,你这次受伤非同小可,绝不是失血那么简单。
说实话,我刚才替你把脉,感觉你的脉搏很没有后劲,就像回光返照的人的脉相一样。
也就是说,你那次受伤,其实是伤到了你的根本。当时的你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只是被拉了回来而已。现在的你虽然表面上复原,但因为你的身体已经伤入膏肓,所以你很可能活不过三十岁了。
而且,你的身体过了这段时间后将急速衰弱,最后形如废人。”
宁耶虽向来大胆,但听孙教授说得如此恐怖,也不禁认真了起来。
“您能否具体说说?”
孙教授点点头,面色凝重地继续问道,“你受伤失血之后,是不是有人喂了他的血液给你?”
“是啊。”宁耶点点头,“那人你也认识,就是介绍我来的胡寻寻少爷。
当时我的店铺发生了爆炸,他把我从爆炸现场拖了出来,看我快休克了,就喂了两滴血给我喝。您快别提这件事了,我想起那血腥味都觉得恶心。”
“那就对了,我给你把脉的时候明显地感觉到,你的身体里有一股力量,在勉强支撑着你的精神。可以说,这件事对你来说好坏参半。”
孙教授解释道,“医书上记载,人血有大补之效。胡寻的血又很特别,我用通俗一点的话讲,他的血里有很强的力量,这种力量救了你一命,还帮助了你迅速恢复,所以你失血那么厉害,可是没过多久就好像没事人一样。
但这也掩饰了你身体的问题,你以为自己已经没事了,但其实只是人血的力量强行压住了你身体的虚弱而已。
这就像濒死的人注射了肾上腺素,会在短时间内变得很有精力,很亢奋,但是实际上你的生命却在一点点流失。”
“真的有这么严重?”宁耶身体一震,“我知道人的血液连着生命,我那天失血那么严重,身体必有亏损,可是我没想到,竟然会……”
看着宁耶,孙教授惋惜地又叹了口气。
“其实你之前应该就时不时会心疼头疼的发作一下,这些都是身体机能崩溃的前兆。估计你都强忍过去了吧?你为什么不早点找人求助呢?”
“我……”宁耶苦笑,“我父母早就过世了,虽有些远亲,但我也是成年人了,他们也不可能事无巨细地照顾我。我又没老婆孩子什么的,于是想找人求助也不容易啊。”
宁耶说到这里,有些伤感地看了看远处的慕容清烟。那边慕容清烟正在一个茶摊前站着,也在朝他远远凝望。
这种凝望让人难过,但也给了宁耶一丝求生的欲望。他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孙教授,郑重地问道。
“请问教授,我这种情况,难道真的没救了吗?我要怎样才能恢复健康,延长我的寿命?”
孙教授见宁耶问这个问题,低头沉吟了片刻,抬头说道。
“我的人生到目前为止,已经经历过不知道多少坎坷了。”宁耶微微叹了口气,说出的话语却更见坚定,“那些难关我全都一一闯过来了,现下您虽然说我受了重伤,治疗困难,但我也不怕。
您不妨直说,这治疗究竟有多困难,麻烦在哪里,我总能想办法解决的。”
孙教授不知道宁耶自幼多历艰辛,他看这小伙子年纪轻轻,模样斯文,心中不免存了几分轻视的意思。
孙教授名声在外,替人诊断无数,每次当他推断一人身患重疾治疗困难的时候,总能看见对方惊惶失措,苍白发抖的模样,就算是平时不可一世的恶人和富豪也不例外。
没想到宁耶却是个特例。
此刻的宁耶眉宇间虽有担忧,可是心气却还是很硬,神色间丝毫没有恐惧。
孙教授看了,心中对宁耶多了两分敬重,也更欣赏他了。
“很好,良好的心态是康复的重要前提条件,这点中西医都证明了。”孙教授说道,“你的身体虽然虚弱,但也不是没有治疗的办法的。
考虑到你失血过多的情况,我认为,为今之计,反而不是要大补,而是应该用一些温和的药物吊住你的性命。”
“愿闻其详。”宁耶知道对方是专业的,便即虚心请教。
只听见孙教授详细地说出了他的见解。
“很多人喜欢说中医没有效果,其实不是这医药无效,而是人的身体千差万别,看似相同的病症,在不同的人身上处理方法就不相同。
比如你,现在你的致命问题是体虚。可是你偏偏不能迅速进补,因为你大量失血后,你全身的血管都收缩了,要是大量服食补药,你的身体就会像遭遇海水倒灌进江河一样,堤坝会被潮水,反而导致你更快地送命。
对你来说,需要的是缓慢进补。但偏偏你的底子是热的,又喝了人血,现在靠一口热气吊着,就连轻微进补也不能。
在中医上来说,这叫虚不受补。
你需要的是先把你身上那股热毒解了,把你的身体恢复到冷热均衡的状态,然后再去补养。”
“听起来很有道理。”宁耶点点头。
“我研究各种古方偏方多年,对每个古代书籍中提到的药方都作了大量研究。“孙教授继续说道,“有用的,我留下再细分,看看它为什么有用,又专门对哪类体质的人,得了什么病症的人起作用。没用的,我也研究,看看方子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看看是不是增减几味药能改进。”
孙教授说到这里,咳了一声,
“对你来说,治疗的第一步,是要解你身上的热毒,但这又是一大难题。
如果是一般人,可以用清凉的药物,比如麦冬,竹叶,莲心等压下心火去,也就是了。可是偏偏你的底子极其虚,又不能用太清凉的药。
我刚才想了想,反倒是有个古方极其温和,适合你。只是这个方子的制成极其复杂,而这也是我刚才说想治好你的身体不容易的原因。
唉,你要治疗,想要得到这第一步要用的药就是千难万难。”
孙教授说到这里,想到这个药方制作之繁复,用料之珍贵,不得不连连叹息。
他仿佛看到了一座高山横在宁耶的面前,虽然跨过去就是一片生天,可是这高山要翻过去,却又谈何容易?自己给了这年轻人希望,却又实际上帮不了他,又于心何忍?
宁耶却没有办法理解孙教授的这种欲言又止,他只觉得奇怪,便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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