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莫菲叹口气,忽而想在刚刚在餐馆时流年对她那一下轻薄,她仍能感觉到心有余悸。她许久不曾有这种感情,她对许多男人都不再有欲望,可是今天晚上,他那一下,仍旧能让她觉得长夜漫漫开始变得难熬却又值得期待。
陈莫菲甩甩头。
她想,方草的故事是个老生长谈的故事。她借给了他钱。但那些钱是哪里搞来的呢?陈莫菲知道方草跟那个衣冠禽兽的工资差不多,如果他自己都没有办法摆平的话,加上方草的工资也应该是杯水车薪。
她不会......
陈莫菲倒吸一口凉气,微眯二目。
“方草,你不会......”
如果她动用了公款,这就是授人以柄,她冒了这么大的风险,那便已经不再是开除不开除、在公司地位不保的问题了,她很有可能因此而锒铛入狱。
陈莫菲觉得事情有些严重,她发现自己这样冷漠的一个人居然开始耽心起对方来。
“方草,你不会挪用公款了吧?”
她直言不讳,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方草转过身来,微弱的灯光下两人的眼睛长久的对峙。她只觉得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她是越发的看不清楚这个世界了。方草那样精明的一个人,她怎么会?
陈莫菲长出一口气来,有些气急败坏。
“这种事你怎么可以做?你没见过男人吗?”
“是。”方草的语气十分镇定。“你知道的,我是真的没有。从小到大,我没见过很多男人,却没一个真正对我有过兴趣。他,一个不算赖的男人......说出来不怕你笑话,跟他我是第一次,是他让我成为女人。”
“哈哈。”陈莫菲觉得可笑,女人总是对那个让自己成为真正女人的那个男人耿耿于怀。但是他们让谁变不是变,在他们把女孩儿们变成女人的时候,他们甚至从来就没有想过那件事对于女孩子们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有多少男人不过就是在宣泄欲望罢了。
“蠢女人!”她低声咒骂。
“现在怎么办?他想整走你,或者,想让你把那孩子给打掉。”
方草转过身去,目光直视黑暗。她从窗台上拿起那包香烟,又从里面抽出一支来,那烟烟身细直且长,在黑暗里犹显苗条。
陈莫菲却一把将那烟夺下来。
“别再抽了。”
她说,“现在想想对策吧,除非你就是想这样,让人家白睡、白吃、白玩,让人家摆了这么一道还得吞下这个哑巴亏。”
方草不说话,打火机映亮了她的脸,但也仅止于一瞬。瞬间,她的脸只剩下一片黯淡与惨白。
“对于他来说你现在没有利用价值了吗?”
陈莫菲问方草。
“也不是。”方草答。“是因为我知道自己怀孕了,而且执意想生下这个孩子。”
她愈发觉得方草简直就蠢到了极点,怎么自己从前一直没有发现?
“好啊。”她趁机揶揄她,“然后把这个孩子独自抚养长大,让他瞧瞧,或者等他什么都不是,一文不名的时候再去接纳他。看啊,我们的方草有多么伟大,曾经对爱情、对男人多么义无反顾。如果你足够有钱,那时甚至可以请个枪手帮你出本自传,背不住还能被谁买断版权,拍成电视剧。多么伟大的女人!年度励志苦情大戏。多么好!”
方草不说话,只狠狠抽了几口烟。陈莫菲有点儿看不下去。
“你还应该告诉自己的孩子,噢不,自己将来的孩子,告诉他你曾经为此而多么纠结,抽了一宿的烟,就是睡不着觉。”
方草此时却并不想争吵,她心里比陈莫菲还要难过百倍。她并不像自己看起来那样淡定,她只是不知所措罢了。人有时会在自己完全不知所措时放任事态发展----反正无计可施,莫不如就顺其自然。
当然,还有相当一部分人喜欢在这种时候拿“命运”来说事儿。
也许,真的是命?
方草微眯起眼睛来,她仍旧能想起上一次跟那人力资源部总监在一起时身体传递给她神经末梢的快感,有那么无数个瞬间,她想跟他结婚,天长地久。
她试探过他,后来才知道那永远也不可能。
然后她就做了那件该下地狱的下三滥透顶的事儿,在他的避丨孕丨套上用针扎了眼儿,然后,她成功中标。
方草以为孩子可以是自己的筹码。
古往今来,无数女人拿肚子和孩子当自己爱情或者家庭里的筹码。
她凭什么不可以这么做?
她成功的说服了自己,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丝转机。她甚至跟他说,她方草不过只想生下跟那男人的孩子,不要名份,现在户口政策也放开了,非婚生子女一样可以正常上户口。
而且,方草对那男人说,她甚至可以到国外去生。
那男人回答她说要考虑考虑。
方草一直在等他的答案,然后就看到他忐忑不安一如受困的猛兽,再然后就看到他眼睛里逐渐显露的杀机。
方草当然失望,可即便如此,她仍旧不敢手起刀落。
一日夫妻百日恩。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在一起那么久了,百日夫妻似海深。
海是深的,然而,海又是何其的神秘莫测。所以夫妻之间的感情虽如海一般年深日久,但又何尝不变幻无常,波谲云诡。
只是他的手段有点儿太滥了。他以为借助个肖梅就可以铲除异己,他以为他不明着让她打掉胎儿跟她翻脸她就不知道他到底在谋划些什么,他不但白玩儿了她,用了她的钱,让她以身犯险,那男人还想在这种时刻将自己隐藏起来,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借刀杀人。
他!
呵!
方草内心对自己冷笑。
“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方草抿下烟蒂,狠狠的,直到那烟蒂再不能被碾压。白色细长的过虑嘴皱成一团,蜷缩着身体静静的躺在烟灰缸里。
陈莫菲没说话,但是也没动,她知道这种时候方草需要一个人在身边,她跟她之间没什么过命的交情,但在公司里确实攻守同盟,她们联起手来明里暗里撂倒了无数的对手。
但是这一次,她不知道这一关她能不能闯过去。她知道方草现在不敢轻举妄动,所有的胖子都有一颗细致而敏感的心,她或者爱他,但更加重要的是她现在有把柄在那人资总监的手里,一旦双方撕破脸,吃亏的还是方草。
因为她一来挪用了公款,丨警丨察和公司都不会追查那公款究竟是给谁用了,他们介意的是谁下了手,谁干了这件事儿。谁干了这件事儿就要对这件事儿负全责,原因再优美、再有情可原、再是受骗上当也不成。
这是智商税,同时,也是爱情税?
她不知道,陈莫菲感觉心里乱极了。
女人总是以为爱情能让她们封王,但殊不知,爱情或者爱情里的那个男人能把她们推上王座,亦同样可以将她们拉下马来。
这就像那些年轻的小姑娘想进演艺圈、想红一样。最便捷的那条路一定是靠上一棵大树,然后被人家打包上市,闪亮登场,被捧红。
可演艺圈浮浮沉沉,多少女人能基业长青?还不是你还没唱罢我就已然悄然登场?
人世原本凉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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