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09-05-12 13:0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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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的一天,我爸火速召我回家,我估计是韩文静他爸的案子有结果了,在电话里也没敢多问,忐忑不安地回去听消息。一进门,看到我爸的表情,我就知道完了——肯定没救了。我爸虎着一张脸,把我叫到书房,还关上门,也不说话。我小心翼翼地凑过去,问:“……判了?”我爸点点头。我声音有点发抖:“……几年?”我爸惋惜地摇头:“无期。”我脑袋一晕,差点死地上,控制不住地大喊大叫:“凭什么啊!每年贪污受贿的人那么多,怎么就她爸倒霉啊!一共都没几年了还这么折腾人,不如直接给死刑得了?判个十年八年不就等于无期了吗?无期?别说了!肯定是你没帮忙!算了,我自己找人去!”任凭我怎么嚷嚷,我爸都不反驳,就是很冷静地在那看着我。我叫唤了一会儿觉得不对啊!都无期了他怎么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停下来看了他半天——骗我!看我反应过来,我爸开始教训我:“没长进哪!还是这么沉不住气。告诉你多少遍了,再怎么生气的事摊到身上,首先也得压一压,不要直接发作。像你这种性格,担心哪天把自己气出心脏病。”我快急死了,都什么时候了,这老头儿还有心思在这教我怎么做人。我低声下气地说:“爸,你就饶了我吧,我改还不行吗?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到底怎么样了。”我爸说:“我还没说完,谁让你着急了?我说的是,那个副部长判了无期,你那朋友的爸没什么大问题,这边找人活动了一下,估计下周可以放人了。告诉你朋友家人别太担心了。”我又惊又喜,不敢相信:“真的?”我爸说:“你也不用太高兴,人没事是因为有一个前提,他没有犯什么原则上的错误。如果真犯了那谁也救不了他。不过位子怕是保不住了,反正也快退休了,准备交权吧。”我快乐疯了,说:“交权交权,让贪也不干了,只要人没事儿就行。那……还有什么需要打点的不?”我爸摇摇头说:“那倒不用。唉,我那老战友在外面就这么一个人情债,硬是让你逼着还了,现在我俩算俩不相欠了。”我抱住我爸的脸旗帜鲜明地猛亲一口,边往外冲边朝我妈乱嚷嚷:“妈,快看哪!你老伴儿太酷了,简直天下无敌,你怎么这么会找啊!今天晚饭——我包了!”说完我直冲下楼去买菜,听我妈在后面笑:“怎么了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叫得跟杀猪似的。”
一下楼,我就给韩文静打了个电话,韩文静一听是我,声音立马变了,阴阳怪气地:“是你呀,你有什么事儿吗?”我压着嗓子,拼命回忆我从前感冒时的音调,尽量模仿。我语调低沉,欲语还休:“文静,我……唉!”韩文静冷冷地:“少在那装悬念,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忙着呢。”我悲痛地说:“好吧。不管怎样我们朋友一场,要是不告诉你我实在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你爸的事,我找人侧面打听过了……”韩文静一听是老爷子的事,立刻紧张起来,倒吸一口冷气,态度也不像刚才那么刻薄了:“怎么——说!”我迟疑着,一咬牙说:“出来的可能性极小,很有可能是无期。你做好心理准备。”那边咯噔一声,估计是手机掉地上了。我挂了电话往市场走,心里悲喜交织,很不是滋味——喜的是她爹终于免了牢狱之灾,悲的是刚刚电话里这个消息对她来说,绝对不啻于我看到樊斌跟她上床。
两天后,王媛万分惊喜地给我打电话:“小北!文静她爸没事儿啦!”我淡淡地说:“哦,是吗?这么快就放出来了。”王媛有点郁闷,说:“你怎么一点都不高兴,还生文静气呢?”我说:“是啊!像这种腐败分子怎么不多关两天。”挂了电话我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我很想给李理打个电话,显摆一下,号码都拨了突然想起来,他已经是前男友了。放下电话以后我发现自己空前地想他,要是李理在就好了,至少可以跟我分享一下治病救人的乐趣。再说他确实挺帅的,不管他跟我在一起是不是为了报复樊斌我都可以勉为其难跟他睡一下。我记得我跟韩文静绝交的时候他还劝我呢,说一切事物不要只看表面,自己眼睛看到的不一定真实。那是因为没搁自己身上,说呗,谁不会,等轮到自己还不是一样?这么一想更坏了,之前的思念全都转化成愤怒,更想打电话了,想亲自骂他一顿,告诉他其实他这人虚伪小气,不值一提,之前的种种宽容啊善良啊全是伪装的——不就看见我跟樊斌抱在一块儿吗?至于吗?别说我跟樊斌没什么,就算有什么,也犯不着掉头就跑吧?你看我——想到我自己,顿时泄气了。我说李理的那一套放在我自己身上也同样适用,甚至有过之无不及。越在乎的关系往往越脆弱,说到底我们之间不够信任。
为了阻止我给李蕊他哥打电话,我想尽各种办法隐藏手机,可是我发现不管把它放在哪里,都会以每五秒一次的频率下意识地朝那个方向看去。最后我颓然起身,拿起手机走到厨房,把它关进微波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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