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钰将手中还没有燃尽的烟掐断,一脸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人,让人猜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当然,当然,要是没有裴氏对我们医院的支持,我院也不会发展成三甲医院,裴少爷请到办公室去谈吧。”
我一直以为裴氏的产业都是些地产,建材,外贸这些赚钱的紧俏行业,又或者是某些物品的灰色往来。听了院长的话方才知道,原来财大气粗的裴氏旗下也有医院这种公众事业。
难怪裴钰始终都是一副任人摆布的无所谓模样,想来他根本就是在扮猪吃老虎。如此简单的一件事,三两句话就能解释明白的,却被他弄的如此兴师动众,可见他心机深沉。
“那个,我先回病房去了。”
到了电梯口我小心的拉了下裴钰的衣角,裴钰却顺势就将我的手抓住,握在掌心。
“王院长,我这次来仅仅只为了探病,实在没时间听你说工作上的事情。”
裴钰就用这样冠冕堂皇的借口,在院长和其他人诧异的目光中,拉着我堂而皇之的走了。
“裴钰,我妈妈是一个传统观念很强的人,恐怕一时间没有办法接受我们之间的事情。”
病房门口,我拦住裴钰的脚步。
“周小尧,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觉得你暂时还是不要露面的好……”
“……”
裴钰的手指敲在我的额头,绕过我的身边,直接推开了病房的门走进去。
他难道还嫌眼下的情况不够混乱吗?我都还来不及和妈妈解释之前的事情,他就再一次的出现,我不敢再继续想下去,连忙也跟了进去。
病床上的母亲哭红了双眼,床边,是一身西装的陌生男人,手里抱着一大束满天星,见到我们进来,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我们的小乔都已经长这么大了……周梅,你看她的眼睛长的很像我。”
那男人的脸上不仅有一双和我近乎一模一样的眼睛,甚至连鼻子,脸型都很像。
“妈妈?”
我看着满脸泪水的人,需要她给我一个回答,从我出生那天就已经消失的人,连一张照片都没有留下的人未什么突然回来,出现在我的眼前。
“小乔,我是你的父亲啊!”
男人放下手中的花束,总到我的面前。
“我没有父亲,我也不叫什么小乔……你给我出去!”
“是我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和义务,孩子,我已经知道错了,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补偿你们母女。”
“你不要在说了,我不想听,我叫周小尧,我根本就没有父亲,他已经死了在我没出生之前就已经死了。”
没错,在我的心里,父亲这两个字早都已经尸骨无存了。
我躲开他伸过来的手,愤然冲出了病房。
胸口很闷,仿佛马上就要窒息了。幼儿园的时候我甚至被小朋友嘲笑说我和孙悟空一样都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野猴子,小学的家长会,亲子活动,妈妈要忙着工作养家,我从来都只是一个人,躲在角落羡慕的看着,高中的时候勤工俭学,晚上出去做家教,回家的路上被醉醉汉吓的魂飞魄散……我的生命中,所有需要有一个父亲出现的时间,他无一例外的空缺着,现在却突然冒出来,想要用所谓的补偿来挽救从来都没有过的父女情。
我不会承认的,即便我的身上流着和他相同的血液我也不会承认他就是我父亲的。
周小尧就是周小尧,永远也变不回周小乔。
后背靠在天台的栏杆上,仰头望着天,任凭身后的风将我的裙摆吹的四处飘摇,只有这个方式,才可以让眼泪不掉下来。
公孙晨说的话是真的,那个给了我生命的男人,还苟且的存活在这个世界上。而我们母子却在冷嘲热讽中存货,看尽了脸色。
他的出现,就是一颗丨炸丨弹,将原本平静的生活炸的四分五裂。
“怎么,这样就受不住了?”
裴钰站在我的身侧,风穿过他的发丝,带着固有的冷漠。从始至终他这旁观者的姿态已经彻底让我恼火。
“你早就知道他的存在,之所以不说,就是为了今天,你是在用这种方法折磨我对不对?裴钰,我周小尧到底什么地方对不起你,让你如此残忍的对待我!”
他在身边,看着我的眼睛一动不动,却变成了我宣泄脾气的导火索,多年以来压抑在心头的心酸,苦楚,此刻都变成了质问。
“你是出身高贵的少爷,又怎么会明白像我们这种单亲家庭的不容易,你根本就不可能理解这些年来我和妈妈生活的多么不容易……有好几次我都以为自己会坚持不下去了,我到底什么地方做的不对你们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所有的压抑一股脑的涌出来,声音沙哑,即便是骄傲的抬着头也无法在控制夺眶而出的眼泪,那是心灵最深处的悲伤。
“哭吧,都哭出来就好了。”
裴钰抬手,揽过我的肩膀,将我的头按在他的胸腔,轻柔的白抚摸着我的脊背。如果可以,我情愿躲在他的怀里将所有的泪水都哭干,这样以后即便遇到再大的风浪我也不会在流眼泪了。
他的怀抱,温暖安全,可这个怀抱却并不属于我。
“哭过了就回去看看你母亲吧。”
裴钰整理着被我的泪水浸湿的衬衫,眼中闪过一丝嫌弃。
我沉闷的点头,准备回去面对这已经是事实的一切。这是我一个人的战场,不管生死都没有人可以帮忙。
周小尧离开之后,裴钰一个人站在刚刚她站过的地方,用同样的姿势,仰头望着天空。即便是身处陌生的城市,也总是要看着相同的一片天空。
五天的时间,对周小尧或者其他的任何人来说都不算长,可只有裴钰心里最清楚,宽敞而明亮的裴宅,因为少了一个人而让他有些不习惯。
虽然他的心里并不愿意承认这种不习惯是因为周小尧的离开,可他还是一张飞机票就直接飞了过来。
裴钰在想,外衣周小尧在见到亲生父亲之后承受不住打击,又或者某些人找上门来让她难以应付,闹得人尽皆知的,对裴氏企业的声誉也是有影响的。他给自己找了一个看似完美无缺的借口,然后迫不及待的来到周小尧的身边,试想着周小尧在看到他时那张震惊的脸,结果,却听说她跑出去和以前的同学相亲。
装饰温馨的咖啡厅里,周小尧就坐在窗边,她的侧脸在阳光中宁静平和,不似在他面前的疏离。
若不是顾忌身份,裴钰很想用另外一种方式来解决眼前的麻烦,比如直接卸了李响的一条胳膊或者一条腿。
沈瑶是一个会把自己照顾的很好的人,可周小尧不一样,顽固起来像块石头,偶尔又会犯傻到让人无语,更重要的是她受了委屈却不肯说一个人躲起来连眼泪都不肯掉的样子让裴钰心疼。
周小尧是一个很容易受到伤害的人,更是一个会慢慢接受并且膝关节伤害的人。关于她因为发烧而意识模糊的那个晚上,只是裴钰随口的谎话,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笨拙的周小尧会对此深信不疑。
那个晚上高烧不退的周小尧一直在说胡话,断断续续的,退烧药放到嘴里就被她吐出来,反反复复折腾了几次也不肯咽下去,裴钰无奈,只能把药片放在自己的舌头上,然后送到周小尧的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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