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暄勉强坐直了,夹了一个三鲜饺子,吃了一口,“呵呵,我倒想起在湖边时吃的饺子了,那滋味这辈子都难忘记了。”
夜迦似笑非笑地瞪了一眼,“莫非你还想尝尝?”
少峰却大笑起来,“那你还不如要了他的命呢!”
正在说笑间,阿贵、阿福端了两个盘子,里面放着几个精制的瓷碟,原来是几样新鲜的果子,金橘苹果之类,还有两碟精巧的面食,将残席收拾了去。
青曦亲手剥了一颗金橘,喂李暄吃了,还要再剥,李暄空着肚子,几杯酒喝急了,酒劲上涌,已经有些头昏眼花,摇头道:“不吃了,喝得多了,头有些晕,咱们到炕上坐着说说话守岁,还舒服些。”
夜迦递过一杯清水,让李暄漱了漱口,青曦扶着李暄,趔趔趄趄地扶上炕去,找靠枕垫在李暄后背,自己也脱鞋上炕,双手轻轻地按摩李暄的太阳穴。
少峰早觉得胸口烦闷,喝了口茶压了压,径直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躺下闭着眼不管了。
夜迦将李暄往旁边挪了挪,挨着他坐下,见李暄酒意上涌,脸色绯红,如同染了胭脂的美玉,伸手捏了捏,只觉柔润光滑,还待再捏,李暄却本能地侧了侧脸,嘴里不知嘟囔了些什么,却是睡沉了。
正月里,没有什么应酬,闲来无事,李暄和少峰三人,喝酒下棋,也过得十分逍遥自在。转眼间,已到了元宵佳节,小怜早就听下人们说有花样繁多的花灯花楼,还有耍龙灯、耍狮子等等,还没吃晚饭,就有些怯生生地向青曦请求,想出去看花灯。
李暄最喜热闹,连忙应道:“好好,先吃了饭,大家都出去看花灯!”
厨房里煮了枣泥、十锦等馅的元宵,李暄等不得,忙忙地吃了两个,就要出去。青曦笑着说:“怎么倒象个孩子一样心急,天还没有黑呢,连饭也顾不上吃。”
吃完了饭,李暄和少峰三人,领着小怜,吩咐阿贵、阿福在家看好烛火,别大意了,其余人等也放一晚假,都出去看灯、看杂耍。
几人走上街来,只见精巧的花灯接连不断,已经燃起,金光璀璨,照得亮如白昼。男女老幼人来人往,都是喜笑颜开,指点着各样华美精致的花灯,还有小孩子坐在大人的肩膀上,手里拿着小巧的各样灯笼,笑声不断。
沿着街道,路边的小贩叫卖着种数繁多的吃食、精巧的灯笼,还有各种年节的玩物等等。有些店铺门口也悬挂着灯笼,上面还写着灯谜,让人猜谜,猜中的还有奉送小小的奖品。
李暄拉着少峰的手,将小怜围在中间,兴致勃勃地边走边看。小怜毕竟年幼,虽然经历坎坷,但是看着满街灿烂如昼的花灯,眼花缭乱,只觉得眼都不够用了,见了什么都觉得惊奇。
走到一个卖灯笼的小摊前,只见那各种各样的灯笼扎制得十分精巧,特别是一只白兔灯,更是栩栩如生,红红的眼睛,长长的耳朵,憨态可鞠,非常的可爱。小怜眼巴巴地看了又看,舍不得离开,却非常懂事地没有开口要。
少峰心里怜惜,笑吟吟地买了一个,递给她,小怜有些不敢置信地张开了口,眼睛亮晶晶的,呆呆地看着少峰,居然忘记伸手去接。
李暄笑着拽了拽她乌油油的辫子,说:“高兴傻了么?不要的话,我可要了。”
小怜急忙接过来,死死地握着,又是点头又是摇头,一连声地说:“喜欢!喜欢!”看得夜迦和青曦呵呵笑了起来。
少峰笑着说:“害什么怕,他吓唬你呢,傻孩子!”
这时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抗着一根插满了糖葫芦的草把子,高声叫卖:“冰糖葫芦!又酸又甜的冰糖葫芦!”上面的糖葫芦红艳如火,晶莹透亮,让人谗涎如滴。
李暄忙道:“买几串,尝尝味道怎么样!”
少峰笑着说:“哎呀,夜迦最爱吃酸,多买几串给他。”说得大家都笑起来。
糖葫芦的种类很多,山楂的、核桃的、山药的、橘子的等等,青曦一样挑了一串,满满的一大把,笑着说:“这串大的给小怜吧。”又拿一串递给夜迦,“这串也是大的,可别嫌小。”
夜迦笑了笑接过来,“呸,难道我会和个孩子抢嘴吃不成?”
正热闹,前边有一处店铺,门前挑着许多精美的花灯,聚集了不少人,不知谈论些什么。李暄凑上前去,原来是一家珠宝铺子,写了不少灯谜,如果花灯上面的灯谜有人猜到,可以带走花灯,还送上一件小小的饰物做彩头,故此聚集了一大群人。
大家抬起头来观看,见每盏花灯上都写着一条谜语,千奇百怪,非常刁钻。一只粉红的莲花灯上,写着一个字:“牲。”打两味中药。
李暄低头思忖片刻,笑道:“我猜着了。”这时一个衣饰华贵的中年人,想必是珠宝铺子的掌柜,笑问:“公子可猜着了?这灯谜可算是很难的。”
李暄笑着说:“可是牵牛、独活?”
中年人吃了一惊,愣了一愣才道:“公子果然才俊,猜得正是!”
少峰笑着抿了抿嘴,“果然聪明伶俐!”
青曦早踮起脚将那个莲花的灯笼摘了下来,递给小怜,“呐,再给你一个。”小怜笑得合不拢嘴,急忙接在手里。
那中年人双手捧着一只小小的锦盒,递给李暄,笑着说:“小小玩物,公子留着玩吧。”
李暄接过打开锦盒,却原来是一对式样别致的岫玉平安扣,莹润的质地,上面细细地刻了几个字:“心心相印。”抬眼处,见夜迦和青曦都装做不在意的样子,眼睛却晶亮如星,心想这对玉扣要是分不好,回到家里,就不只是皮肉之苦了。玉扣虽然不很值钱,关键是上面刻的四个字。
李暄苦笑了起来,手里的锦盒好比烫手的山芋,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少峰忽然微微一笑,开口道:“我不要了,我早有了。”
夜迦眼珠微转,疑惑道:“你早有了,我怎么没看到?”
李暄额上的冷汗“噌”的冒了一层,忙干笑着岔开话题,“哎呀,这个字谜难猜得很,大家快猜猜看!”
相见时难
手指处,是一盏彩穗宫灯,画着花鸟,上题“春去也,花落无言。”打一字。
顿时三人都被这字谜吸引,低头思索,一时也忘记了方才的话题。李暄心里有了答案,却不说破,笑嘻嘻地负手而立。
见夜迦侧头而思的认真样子,心里倒是几分缠绵,偷偷地伸手过去,在他的手心里写了答案,夜迦微微一笑,抬头高声道:“可是个‘榭’字?”
那掌柜的笑道:“这位公子也了不起,这字谜难倒了不少文人高士呢。”说着,又送过一个锦盒,夜迦兴高采烈地接了,转头朝着李暄柔柔地笑了笑。
青曦却伸手在李暄的手臂内侧狠狠一扭,低声斥道:“叫你偏心!”原来刚才李暄的小动作被青曦看了个清楚。
李暄疼得咧咧嘴,勉强呵呵一笑,不敢多嘴,揭开锦盒一看,是块青玉比目鱼玉佩,雕刻的很精细,系着大红的福字结。李暄将玉佩替夜迦系在腰间,转身把心心相印的玉扣给了青曦,见俩人没有异议,松了口气,心想终于万事大吉,没有发生什么冲突。
旁边围观的众人见两个难猜的灯谜一转眼被猜中,心里佩服,起哄道:“几位公子聪慧过人,不如将这些谜语一并猜了再去?”
李暄不好意思地看看那中年掌柜的,谁知那人并没有恼怒之色,反而笑着说:“无妨,公子尽请猜谜,这原本就是供人一乐的,些许小事,不必挂虑。再说我也想一睹公子文采。”
李暄微微浅笑,心想此人倒是个磊落之人,没有沾染什么市侩之气,于是客气地拱拱手,说:“请恕在下唐突放肆了,猜不着的请先生不要见笑。”
店铺门口有溜犹挂着十几盏花灯,李暄一一看去,边看边解:
一盏连年有余灯上写着“是非只为多开口。射一字。”
“应该是‘匪’字。”
接着是盏大红的灯笼,红彤彤的非常喜庆,上面写着“半部春秋。射一字。”
“可是‘秦’字?”
再一盏是一头肥猪憨厚地咧着嘴的彩灯,写着“此人出身为猪倌。打三国人名二。”
“哈哈,这可是丁原、管亥?”
李暄一边说,周围的人惊奇、赞叹的声音不绝于耳,夜迦得意洋洋地笑着,仿佛这是天下最难得的荣耀,少峰柔和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李暄,那份天潢贵胄的气度,那种俊逸飘洒的气质,在此时才淋漓尽致地显现出来。
待得猜完最后一盏花灯,那掌柜的一揖到地,“缀锦轩王子宁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李暄急忙还礼,“不敢不敢,在下李暄。”
寒暄片刻,李暄忽然觉得旁边有一道灼灼的目光,一直盯着他,略抬眼,灯火阑珊处,却是苏牧,目光清远,面白如玉,轻裘暖袍,拢着手,站在一盏橘黄的宫灯下,轻盈的穗子轻柔地拂着面庞。碧眸的碧月站在身旁,手里拿着一大包棉花糖,吃得正香甜。
李暄客气地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青曦略显亲昵地伏在耳边低语,“他是谁?好俊秀的人,莫非又动了色心?”
李暄尴尬地驳斥,“胡说!哪有的事!话可不能乱说!”
少峰微微一笑,“过去闲谈几句吧,难得见面。”
几个人在拥挤的人群中穿梭,艰难地行进,好容易才挤到苏牧的面前,少峰客气地招呼道:“苏公子,真是兴会!”
夜迦却不言语,微笑着淡然站在一边,穿着石青色的裘领长袍,丰神俊逸,气派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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