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然，这个行业日新月异，不居安思危我们很难一直赚到钱的。你别看我们旗下的主播现在看起来是很多，但是直播行业或者说互联网发展很快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这个赚钱的模式就被颠覆了，我们需要和更强有力的人合作。”

　　“可以商业合作，并不是一定要联姻吧。”
　　“商业人们看重的只有利益，只有联姻，成为家人，才能真的不被抛下。”
　　“……”
　　“这些道理你好好想一想，可以不着急回答我。你会想明白的。”
　　“……”

　　“好了，我们说点轻松的吧。跟我说下你喜欢的女孩子，我也比较感兴趣你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
　　段亦然听到父亲这么说，他突然又开心了一点。
　　“嗯……她和我身边的那些主播，那些女的都不一样。我之前其实也见过这种类型的，但是她还有一些我觉得很吸引人的东西，我也说不清是哪里，不过我确实挺喜欢她的。”
　　“哦？是吗？她是做什么的？”
　　“程序员。”
　　“哈哈，程序员，一个女孩子当程序员吗？”父亲的态度缓和了很多。
　　“嗯，是的。”
　　“叫什么名字，在哪家公司？”
　　“何沐，在易云上班。”
　　段亦然的父亲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易云，看来段亦然还不知道易云和周怡倩的关系。

　　突然地，父亲翘着二郎腿的右腿从左腿上放下来，身体坐直，定定地看着段亦然。
　　“你刚才说什么？叫什么？我没听清……”
　　“何沐。”
　　“何沐？”
　　“啊，对啊，怎么了？”
　　“哪个沐？”
　　“三点水，一个木头的木。”
　　父亲将身子重重地靠向沙发靠背。“你有她的照片吗？”

　　“嗯，我想一下，没有。”段亦然发现父亲有点不对劲。父亲将手机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来，打开相册，找到照片，递给段亦然。
　　“是她吗？”
　　段亦然看了眼手机里的照片，看起来比现在的何沐好像要小几岁的样子，但是还是能确认，那是何沐。
　　“嗯，是的，是她。”
　　段亦然将手机递给父亲，但是父亲没有伸过手来接住。他望着地板发呆。段亦然只能将手机放在茶几上。父亲为什么会有何沐的照片？
　　“爸？爸爸？”
　　父亲回过神来，“哦，我知道。”
　　“嗯？知道什么？”
　　“哦，没什么。”
　　“你怎么会有何沐的照片呢？”
　　“哦，没事，这些以后再说吧，我累了，然然。我先上去休息了。”
　　“哦，行。那您先休息吧。”

　　父亲一只手撑着沙发，让自己从沙发中站起，一步一步地走向楼梯，上楼。
　　段亦然觉得父亲好像有什么不对的样子。
　　他坐到父亲刚才坐着的沙发上，躺下来，两只胳膊撑在头部，眼睛望着天花板。是哪里不对呢？父亲的手机里怎么会有何沐小时候的照片呢？
　　段亦然一直知道自己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父亲虽然从来没有当着他的面说什么，但是从小他从父亲和母亲之间的对话就已经知道这个事实了。
　　父亲的老家是北方人，何沐好像也是北方人；父亲的名字叫何建东，何沐……
　　这一切是巧合吗？

　　难道？！！！段亦然从沙发上猛地坐起来。
　　*30*
　　何沐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段亦然，她想确认自己没有听错这个名字。
　　“你说谁？”
　　段亦然停顿了一下，一字一顿地说，“何。建。东。”
　　何沐觉得有点冷，她打了一个寒战。“建设的建，东西南北的东？”
　　“嗯。”
　　眼前发黑，何沐差点要站不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个名字是何沐的软肋，听不得。
　　“他跟你什么关系。”

　　“他是我父亲。”
　　何沐只觉得天旋地转，原来父亲是到了南方来发展，而且看现在段亦然的情况，父亲下海发展的还不错。
　　她用朦胧的双眼，看了一眼模糊的段亦然，回头，往回走。
　　段亦然没有追上去，他只是隔着何沐一段距离，悄悄的跟着她，护送她回家。
　　看来自己的猜测没有错，段亦然想。
　　用钥匙打开门，何沐进门，戴着一次性手套，手里拿着一个鸡爪的小贝迎上来。
　　“怎么样？这家伙道歉可还诚恳？”小贝边说边吃了一口鸡爪。

　　何沐换鞋后径直往里走，忘记了回复小贝。
　　小贝愣住了，何沐怎么成这样了，好像丢了魂一样，手里的鸡爪停在了半空中。
　　“我睡了。”何沐悠悠的声音传来。
　　“哦。”
　　何沐直接走到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
　　小贝赶紧凑到何沐的门边，把脸凑到门上听里面的声响，可惜什么声响也没有听到。她冲着里面说了一句，“我买了点鸡爪，没有辣的五香的哦，你吃不吃？”

　　没有回应。
　　小贝只得回到客厅继续吃自己的鸡爪，什么情况呢这是？段亦然这家伙欺负何沐了？不行，我得问问他。
　　“段亦然，你把何沐怎么了？”
　　“？她没事吧？”
　　“没事，就是不说话，钻到自己房间里了。看着挺吓人的，我还没有见过何沐这个样子，跟丢了魂一样。”
　　“……唉。”

　　“你非礼他了？”
　　“我没有。”
　　“那是什么情况？”
　　“小贝你别问了，这里面有点复杂，以后你自然就知道了。让何沐休息吧，有什么事你打我电话，我一会发给你，对了，还有加一下微信吧，也是这个电话。总用这个APP聊天不方便，我有时候不在线。”
　　“哦，好吧。”
　　小贝一头雾水，但是她也没办法冲进何沐的卧室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吧，让何沐先好好休息吧。
　　正在开车的段亦然收到何沐的消息，他没有点开，将车停在了路边。
　　“照片发我。”
　　何沐就发了这四个字。

　　想必是要何建东的照片吧，段亦然想了一下，从手机里找到父亲的照片，转发。
　　继续等了十分钟，没有回复。段亦然重新启动车子，驶进夜幕中。
　　看来，今晚是不会有回复了。
　　何沐看着手机里段亦然发来的照片，眼泪顿时就下来了。被人打的时候，受委屈的时候，何沐都没有像现在这样。

　　“爸……”小小的声音从何沐埋着的头下面发出来，带着哭腔。
　　父亲的照片，家里只有一张，被夹在相册的最后一页，还是被放在一张展示的照片后面，是何沐有一次把相册中所有的照片都拿出来时，才无意中发现的。
　　这张照片的秘密，她是清楚的。她知道是母亲藏起来的，故意不想让自己看到。她就假装也不曾发现的样子，只是想父亲的时候，她会偷偷拿出来。
　　照片里是二十三年前的父亲，一家三口，在自己满月的这一天，齐齐整整的照了一张全家福。
　　段亦然发来的照片何沐一眼就看出来是父亲，即使二十年过去了，那张已经印在心里的脸，即使是三十年，五十年，何沐觉得自己都可以凭着一张照片认出来他。
　　他瘦了，已经不像年轻的时候脸部看起来丰满，但是那双眼睛，那个眼神，是不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增减一分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