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大守想,白医生眼睛好毒好毒啊,他家本应是富农,土改登记土地时,他做了动作,把自家的一些地登记到和他年龄差不多大的叔名下,他叔家就成霖主成份。后来叔知道了要告发他。他对叔,多了我的地你成霖主,要不然你还是富农,我变为中农还能保护你,有什么不好呢?
白医生是县人民医院的外科医生,厉大守受了伤,县里的领导很关心。指派县人民医院派出医术精良的医生去克信公社医院为病人看病。白医生被指派下乡完成任务后又回到县城。克信公社革委会决定让厉大守提前出院时,协调县人民医院派一名医生为厉大守做一次检查,白医生又奉命下乡。她下乡前去看望了她丈夫耿会民,他嘱托她此次下乡一定要去看望应声,不知孩子怎样,他实在放心不下。今送厉大守回家是她主动向公社医院要求的,她想趁此机会见见应声。
农村夏秋交替的夜晚,燥热稍稍退却。微风习习,快速行走的步伐使她的忧郁的长发向后飘动,一阵一阵嗡嗡嗡直叫的蚊群扑面而过,若手掌拍一下脸就能打到几只蚊子,有时呼吸还把蚊子吸进鼻孔。脚下的土路坑坑洼洼,大雨后被踩出的凸凹脚印分明可见。
她不知道应声在哪里,但她知道离韩桥不远。俗话路在嘴旁边,她见人就问韩桥在哪里。
“姑娘,去韩桥怎么走?”
“你是去韩桥还是去韩大队?”姑娘反问。
“去韩桥!”
“我也去,跟我走吧!”姑娘很爽快的。
“姑娘,你是韩桥大队的人吗?”
“是的。”
“你认识步应声吗?他在哪里?”
姑娘看她穿着白大褂,背着药箱,知道她是医生。可为什么她要打听应声?而自已刚从应声那里出来,现在去他家帮他取书,应声没有病啊?听口音她不是本地人,她是不是乔装医生要对应声做什么不好的事?姑娘警觉起来。
白医生看出了姑娘的担心,就岔开话题:“你知道你们大队的厉主任出院了吗?”
“知道,我恨他!”毕竟是孩子,刚刚还警惕性挺高,一下子就漏了嘴。
“你是吴一芳?”白医生冷不防的问。
“你怎么知道?”一芳非常惊讶的问。
“你认识耿会民吧?”
一芳点点头。
白医生对她:“都是会民告诉我的,我是他的女娘,你们过去发生的事我全知道。”
“阿姨……”一芳哭着扑向白医生。
“不哭,孩子。”白医生安慰道。
“那就是应声的家,耿叔叔当时一直住在他家。”一芳带着哭声指着应声的家道。
“能带我去看看吧?”虽然下午刚去过那里,但一听是会民住过的地方,白医生心里突然升腾起再去一趟看看的强烈愿望。
一芳带她来到房间,房间虽然还很臭,但现在的白医生已全然不顾这些,主人把唯一的床让给会民,这让她感到对虽未谋面的主人深深的敬意。会民就是在这张床上由应声陪着度过了在农村的一个个夜晚。
她来到厨房,找到了那把盛汤盛粥的勺子,她仔细打量。一把直径约摸四五寸长的不足半球型的铁勺,装着不到两尺长的木柄。就是这把勺子让耿会民,也让白医生耿耿不能忘怀……
耿会民刚住应声家,正光和兰芝担心会民吃不惯粯子粥。由于每月从集体分的多为粗粮,而稻米很少。所以在煮粯子粥时,抓一把米放在这把铁勺子里,然后把它沉入锅底,粥煮好了,铁勺里的米也熟了,这是给会民吃的。会民什么都不肯吃这米粥,而应声两只眼睛就像猫盯老鼠似的看着会民的碗……
一芳陪着白医生来到应声住处,只见何水波在闭目养神,应声在发着嗤里巴拉爆裂声的猪油灯盏旁看书。
应声以为是一芳偷偷来送书,猛然看到了一位白衣阿姨让他十分诧异。水波也张开惺忪的睡眼打量她。
“别看了,她是白医生,是会民叔叔的女娘。”一芳直截帘的。
一听耿叔叔,应声就像熬急了快哭的孩子,哇哇的大哭起来……这哭声包合着对耿叔叔的信任、期待和思念……千言万语,都在这哭声之郑
白医生像妈妈一样抚摸着应声的头。
“阿姨,耿叔叔他好吗?”应声脸上挂着泪痕,两眼盯着白医生。这让她如何回答?
“还好,还好。”白医生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白医生自责,今是来看应声的,想那些不愉快的事干什么,高秀!她硬忍住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掉下来,佯装着笑:“好,好着呢,他不是每月都给你寄钱寄粮票吗?收到了吗?”
“耿叔叔回城个把月吧,我就收到了。还没有去邮政所取呢,就被厉大守拿走了。”应声回答。
“后来呢?”白医生问。
“后来我就到这里来了。”
白医生全明白了,她代耿会民每月寄给应声的钱粮都被厉大守、施步仁黑了。
水波见到会民的妻子就像看到会民似的,而白医生见到水波也感到特别亲切,原来救丈夫性命的恩人竟然也和应声住在一起。
耿会民来农村的那年夏,他去公社开会,必经克信大桥,由于大桥年久失修,加之“机器快”也就是装有机器行驶很快的船撞击桥桩,使大桥倒塌。而中学、医院、供销社、信用社、农具厂什么的都在公社附近。因此本来交通繁忙的大桥倒塌后使群众来去十分不便。公社立即从附近大队调来十几只罱泥船摆渡。河面有两三百米宽,水深自然不用,涨潮和暴雨使水流十分湍急。
这种船仅是在河沟里罱泥使用,载重也就只能千儿八百斤吧,最多载上五六个人就差不多了。会民踏上了船,何水波正巧去供销买化肥,也上了这条船。由于船颠簸得很厉害,谁的脚动一下船就会明显倾侧。会民从来没有乘过这种船,不停晃动的船使他站不稳,左右打晃摇摆。何水波发现不对劲大声喊:
“会民蹲下!”
话音未落耿会民扑通一声摔倒在水里,他在水里翻腾,一会被水浪淹没一会又浮出水面。撑船的试着慢慢向他靠近,把竹篙子的一端送过去。大喊:“抓住篙子,抓住篙子!”
耿会民就像没听见似的,仍在水里翻腾。水波捏紧了拳头,心里在焦急的快抓快抓住篙子。原本想抓住篙子就可上船的,可会民不会游泳,根本不可能抓到篙子而晕乎乎的跟着水浪走了……
水波二话没,速迅跳入水中,把他救上了岸,好在呛水的时间不长,压腹吐了几下水就恢复过来了。会民激动的拥抱水波:“大恩不言谢,救命之恩终身不忘!”
“什呢?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白医生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应声和水波,临别前硬是给应声留下了十元钱五斤粮票。
厉大守虽然住院时间不长,但他觉得在这段日子里,整个大队被施步仁瞎折腾得乱七八糟的。抱病巡视了大部分生产队后,想着百废待兴啊,只有我厉大守回来重整山河,韩桥才有希望,心中升腾起无限感慨。
大处着眼,还只能从处着手。厉大守对全大队工作进行了梳理,分轻重缓急进行安排,把被搞乱的工作再反正过来!施步仁代理主任期间浪费十分严重,大队的财务入不敷出,如不采取果断措施,年底大队干部的报酬都是问题。目前最大的支出是“人犯”看管审查开支费用太大,于是对“人犯”管理进流整。按照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的原则,除郑严返回学校扫地外,步应声、朱学童等所影人犯”回各自生产队接受劳动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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