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有时真是痛苦着的甜蜜,甜蜜着的痛苦……》
第46节作者:
火夏 我师父那手艺,绝对的一流,从剪发,到剃须,再到修边茬掏耳朵剪鼻毛一套下来动作啪啪啪啪,把那个客人服务的舒舒服服。
那个客人对我师父的手艺赞不绝口,哈哈大笑,还多给了我师父一块钱,一块钱在当时可不是个小数,能买两斤多猪肉呢!
我站在旁边帮不上忙,就偷偷问了问跟着那个客人一起来的一个小伙子。
好家伙,北京来的大干部,一位当年红军队伍里长征过湘江的将军!”柳师傅道。
范云很有兴趣,就问道:“那么大个领导,来咱们这里干什么?”
柳师傅替范云围好围裙,用两个夹子夹住:“据说,他是故地重游,来这儿缅怀红军长征时,牺牲在界首湘江边上的那些战友的。”
“我也看过一些书,说是当年红军过界首时,牺牲了很多人,八万多人的队伍,过江后只剩下三万来人了。”范云道。
柳师傅拿起推剪:“剪碎发,还是平头?”
“平头。”
柳师傅边为范云剪头发边道:“是啊,当时红军是牺牲了很多人。特别是红军过湘江时,下面有国民党的机枪扫射,上面有国民党的飞机轰炸,死的人流出的血把湘江都染红了。
所以老百姓才说,三年不饮湘江水,十年不食湘江鱼!”
柳师傅懂得也挺多,不奇怪,理发馆就跟茶馆一样,也算得上一个各种信息的集散地。
范云道:“我看过一本长征的书,其中有一部分是写当时的红34的,师长是陈树湘。当时,红34师都已经到了江边了,但是接到了掩护大部队过江的命令后,全师又返身战斗,扑进了敌人的包围圈。
别的部队都在往江边赶,他们却反向朝国民党的军队冲了过去。
最后,红34师全军覆没。
师长陈树湘也受伤被俘,可是,他在担架上,竟然用手把自己的肠子拽断了,当场壮烈牺牲。”
柳师傅面色凝重的道:“是啊,湘江战役确实很残酷,红军当时牺牲得太多了。”
旁边一个头上抹满焗油膏的男人,此时,岔开了话题:“柳师傅,我感觉这个焗油膏有些挨在耳朵上了,有些痒,是为什么?”
“是吗?我看看!”为范云推了一半头的柳师傅,去看那个客人的焗油膏去了。
范云看着自己尚未完成的发型,他觉得即使是自己现在的这个造型,看上去也比那个方科要好看三分。
搞定“焗油膏”的柳师傅,回来继续给范云理发。
他手持一把薄薄的长梳子,将电推剪搭在上面,“嗞嗞嗞嗞”,如同割草一般轻而易举就将范云头上收拾得绺绺清清。
冲过水。
柳师傅用脚一踩那把大椅子下方的某个机关,“咔咔”把它放平,让范云舒舒服服平躺在上面,然后又用热毛巾帮范云捂了捂下巴,准备替范云刮脸。
范云本不想刮。
可是刚才就在柳师傅去看“焗油膏”的时候,范云摸了摸自己没有三根毛的下巴,还是决定让柳师傅替自己刮一刮。
开脸。
不开不长。
特别是范云看着方科刮得铁青的下巴,就十分不舒服,他觉得自己也应该有点胡子才行,或许范云的潜意识里,是认可胡子就是男人成熟的标志这句话的。
嘴巴没毛,办事不牢。
刮!
该刮的地方就刮。
柳师傅手指灵活的舞动着,那柄明晃晃的刮刀在范云的嘴角、额头、耳朵、鼻梁、眼皮上不断跳跃着,让范云心中不由自主地泛起一种既担心,又刺激的痒酥酥的感觉。
柳师傅技术绝对不是吹的。
超一流。
“咔咔咔!”
三下五除二柳师傅就搞定了范云,望着镜子中这个精干有型的小伙子,他谢绝了范云递过来的烟:“谢谢谢谢,我不抽烟。”
但是,他接受了范云及“焗油膏”的肯定与赞美。
“柳师傅,你的刀法真是顶呱呱!”范云道。
焗油膏接茬道:“老师傅了,在这都干了几十年了!”
焗油膏的话里透着一点自豪,范云听他的口气就知道,他的意思显而易见——小伙子,你还嫩,我认识柳师傅的时候,你还穿着开档裤呢!
被人轻视了一次,范云感觉有一点点的不爽。
柳师傅摸摸自己几乎寸草不生的脑袋:“从学徒算,三四十年了!”
范云觉得柳师傅那秃噜头,可能是他对别人的头发杀伐太多的缘故,所以才导致他自己现在头上光溜溜的。
但随后范云又笑了:那叫溢脂性脱发!
剪完了头发的范云,觉得浑身的春风愉快,春雨开心,连走路脚底下仿佛都轻了半斤,他走到马尾辫五金店老板娘隔壁那家小卖部:“来一盒白沙!”
五金店老板娘给他使眼色。
这老娘们,大白天乱递什么眼色!
不像话!
范云不急,他点上一支烟,当然,不是刚买的那盒,而是小卖店老板敬来的一支。
“干嘛?大喇叭?”
“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事?你还记得不?”绰号大喇叭的五金店老板娘笑着看了看范云。
“什么事?我不记得了!”
“你这个脑壳,记性好差!就是上次我跟你说的,我娘家侄女那事!”大喇叭道。
谢了!谢了!
范云朝大喇叭连连打了两个拱手,他天天在这一个路段上班,可是见识到了大喇叭的厉害。
他可不想娶一个小喇叭回家。
天天对着自己的耳朵边,呜啦啦呜啦啦的,那样,还不得把人烦死!
大喇叭呸了他一下。
“呸”!
他觉得自己应该回家一趟,去拿一点衣服什么的东西来,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回家了呢!
说走就走。
范云跟老魏请了个假,当然他撒了个小谎,找了点理由。
准了。
已经快荣升老魏助理的他,跟自己的老板请个假,有什么不能准的呢?
范云也没换衣服,直接就坐上湘源汽车站去他们那儿的班车,荣归故里了。
起码,范云自己觉得,是荣归,而不是败回。
怎么样?
我范云又回来了,这一次,你们不会老是嘚吧嘚嘚吧嘚问我了吧?
范云,你怎么不在邮局干了?
范云,你咋想的?
范云,好可惜哦?
范云……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湘源汽车站与湘漓汽车站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是,却有天壤之别。
就像村长与市长,也是一字之差那样。
望着湘源汽车站全是硬化过的水泥路面,干干净净的车站,范云觉得心情不错。
范云一直有个问题,为什么在这里,广西的汽车站,要用湖南的湘字开头?
爬上飞快的火车,骑上飞驰的骏马……
到家之后,范云掸掸衣服,感慨万千:从哪里跌倒,我又从哪里爬起来了!
他妈和他爸都在家,正坐在那台不拍不响的电视机前面看打仗的。
今日下雨,不必下地。
范云妈就喜欢看打仗的。
他爸犹甚之。
望着一身城管制服的儿子,再看着范云手中那部插着神州行我看行电话卡的摩托罗拉手机,他妈笑成了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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