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我们还都是毛毛躁躁的小丫头,整天横冲直撞,生怕日子过得不闹腾,动不动就三五成群地逃课出去玩,然后把老师气得一张脸跟茄子似的,我们就觉得特高兴,特过瘾。
日期:2007-04-05 13:20:03
时间总在一天天过去,这个时候我们会埋怨它的拖泥带水,可一旦回头去看、去想,心里就震撼,震撼光阴似箭。
柳仲结婚了,听着柳仲说她跟马忠良去登记,我高兴,但也同时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难过从心底最深一层涌出来。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好像天生忧伤,这中间差点治愈,但旧病复发,结果变得更顽固。
收拾好房间,我出门的时候已经快要中午了。今天上海的天气不热,因为昨天的那场雨导致太阳目前还没有充沛的力量冲散云层,只能透过云层的罅隙露出绵软的亮光,这对十一月的上海来讲算得上天高气爽,至少这会儿好像北方的秋天一样,凉快得叫人意想不到。
本来,我是有专车的,很大个儿,引擎如同性急野兽的吼声,尽管它是一台二手摩托车,而且外壳被之前的主人涂鸦成片,但我也没亏待它,换最好的机油,还按月拿去保养,我容易吗我,也不知道是哪个丧心病狂的王八蛋招呼都不打一个就把它偷走了,光丢东西我也能接受,谁都不丢东西小偷怎么生活,是不是?小偷要都从良,那还要丨警丨察干什么?小偷和丨警丨察绝对是食物链道理成立的有力证据。
所以,丢东西我能接受,让我接受不了的是原来放摩托车的位置竟然用砖头压着一张纸条,字体丑陋,七扭八歪地写着两句话。
“回收一块废电池,维护一方净土。3000双一次性筷子等于一棵20年的大树!”
爆血管!
叶雨说是好事儿,上海人多车乱,丢了也安全,怎么办,也只能这么安慰自个儿了。
我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座位看着街上过往的人,看别人开着摩托车我就想起我心爱的摩托车,其间还想了想早上做的那个梦,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身边就坐了一个男人,他手拿电话说着一口普通话,嬉皮笑脸,怎么看怎么像个小学生。我看他一眼,他也看了我一眼,然后我继续看街上来往的人,他继续拿着电话,笑嘻嘻地讲。
公车绕进市区的主干路车里的乘客越来越多,我不经意看到此时身边坐着一位孕妇,看那肚子七八个月大的样子,坐着都已经很费劲了。这时孕妇也扭头看我,而且面带即将攀谈的微笑。我心想,又不认识她,怎么她认识我吗?我有点莫名其妙,结果她又跟我说话,说,你男朋友人真好,对你特好吧?这么一说,我就更纳闷。孕妇看着我一脸困惑,便指着一个紧握扶手的男人说,那个,那个小伙子不是你男朋友吗?我看见孕妇指的男人就是刚才坐在我旁边的“小学生”,他站在公车的过道上手里握着一个吊手环,整个身子随着公车摇呀晃的,站不稳。我对孕妇摇摇头,我说,不是。这时候男人似乎听到什么,他扭着头看看孕妇又看看我,把眼睛瞪得老大滴溜溜转,特摸不清头绪的表情。孕妇不好意思,赶紧跟我和他说对不起,说,你们刚才坐在一块,所以我就以为你们是了,真对不起!孕妇把男人说得一愣一愣,他肯定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耸着眉毛,表情特滑稽。
这样走过几站,孕妇下车,孕妇下车的时候还特意把男人叫回座位,说一声谢谢。
男人坐下不久,我电话就响了,我打开背包找着电话,一边找一边猜着会是谁打的。这个时候,男人也把包拽到腿上翻,像在找着什么,一边找一边自言自语,哪儿呢?哪儿去呢?
当我把电话接起来,我看见男人终于找着自己沉默在衣兜中的手机,他如释重负,但看看我,马上又显得有一点儿尴尬,总之挺傻的。
我接通,像前几回那样电话里很安静,我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信号微弱的声音,就像调频不稳定的老式收音机,吱吱地响。我迷糊两秒,但没挂。
事实上,这电话已经打来很多次了。我不知道对方是谁,那号码显示不出,我也不知道这人为什么总打给我却不讲话,尽管我问,他始终沉默。然后忘记从什么时候起,我和对方慢慢流露出默契,我们都不说话,我也不去问到底是谁,每次就拿着电话耗,耗到一方先挂断。那种感觉既神秘又虚幻,有的时候,我会因为这样一通电话觉得心里特空洞,也说不出来怎么回事儿。
我把电话从耳朵上拿下来,继续望向窗外的车水马龙,我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旁边男人突然就问我说,想什么呢?
我有点儿受惊,扭头看他,这是我第一眼好好看他,他对着我笑,笑得比天天都纯真,特像个小学生,而且还是低年级的小学生。他把自己手机在我眼前晃晃,坚信不疑地说,你的是不是没电了,我这个借你用,拿去。说着,他摊开手把手机向我面前送,还呶两下嘴,示意“快”的动作。
我说,不用,谢谢你。
他继续摊着手,说,没关系的。
我说,谢谢,我电话有电。
他一怔,迟迟说,你不喜欢在电话里说话吗?怎么你都不说话的?
我短短一笑了之。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么一个陌生人,就感觉他这个人真是傻得够可以的,先把座位让给别人,又逼着别人用自个儿电话,这么一车人,谁都不认识谁,他以为他是雷峰吗?我心想林子大,真是什么鸟都有,那几个坐在孕妇专用座位上的老爷们儿肯定恨死他了,那叫一个殷勤!
我正想得畅快呢,男人指指我的包说,你电话在响。
我打开包一看,果然电话在响。
我横着眼看男人,我说你怎么知道的?
他说,秋日的私语嘛,我也是这铃声,我的没响,那就你的喽…快听快听,响很久了。
电话是老豆打来的,他在电话里头发火,老大声音问我为什么这么晚都没到修配厂,知不知道北京时间现在几点?
老豆平常可是一个很和蔼的老头儿,没什么脾气,喜欢买彩票,喜欢喝点酒,估计今天会这样是真被我给惹火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现在几点呀?还能不能来啦?三联单和票根儿都在你哪儿,这一上午有多少人过来取车你知道吗?不是我又说你,咱们做买卖得讲信用讲原则!只要答应顾客,就不吃不喝熬夜都得给人干完,你昨天去接柳仲时候是怎么跟我说的,结果呢?
老豆,您别生气,我现在在公交车上,估计再有十分钟就能到,您去楼上看一下我姐在不在,我抽屉钥匙她手里有一套。
小雨回乡下了,昨天晚上给我打电话说她妈要她回去一趟,好像是她妈老毛病又犯了吧!
大妈病了?那,那姐她怎么没打电话跟我说呢?
你手机关得死死的,家里电话也打不通,你姐就想告儿你,也找不着你啊!
不对呀,昨天晚上我姐跟我们在一块儿,她从我那儿走的时候都十点多了,她也没说今天要回乡下啊。老豆,我姐昨晚什么时候给您打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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