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楝树》
第7节

作者: 小园晴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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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那个人,不是我们班的吗?”苏玉问。
  “哪个人啊?”小青莫名其妙。
  “刚才明明有个人……”苏玉挠了挠头,一转脸,却见那个人夹着书本快步走了进来。
  他走到讲台前站定,看了看大家,班里立马静了下来。见到大家都安静了,他微微一笑开口说道:“大家好,我叫容之奇,是来给大家上课的……”
  容之奇话没说完,班里嘘声一片。

  “他就是容之奇?”苏玉听到表妹小声对大嗓门说道:“那么年轻啊?我还以为容之奇是四、五十岁的老头子呢?”
  “是啊,我也以为容总是四、五十岁的老头子,没想到那么年轻,看他的样子,顶多也就二十六、七岁。”大嗓门的声音可就比表妹高多了。
  苏玉和林晓青也面面相觑:“他真的是容总吗?”苏玉小声问林小青。
  “我也不知道啊。”小青说:“我虽然进厂两个月了,但是我也不知道容总长什么样子。”
  容之奇接下来又说道:“我教大家的是《化工工艺流程》。”
  他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化工工艺流程六个大字。

  日期:2011-10-04 07:58:25
  二
  苏玉在小青家里住了一段时间后,托人在厂外租了一间房子,搬了出去。为此小青也要跟她搬出去,被她爸妈拦住了。但是小青还是经常偷偷的在她那儿过夜。
  苏玉租的房子在工厂附近,是两间小平房,房主姓佟,带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儿子小强生活。小强有些痴呆,早已经缀学在家,跟着一个小工头揽一些零零碎碎的装修的活计。佟大妈在街上摆摊卖水果和蔬菜。苏玉和小青没有见过小强的爸爸,听邻居说,小强的爸爸十几年前小强生病时就离家出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那个时候小强生了一场大病,为了给小强治病,家里欠了许多外债,但是小强的病还是没有好,还需要住院治疗,终于那个男人受不了如此巨大的生活和心理上的压力选择了逃避。
  十几年过去了,佟大妈就靠卖水果和蔬菜还清了债务,治好了儿子的病,虽然小强现在还有些痴呆,但是他现在总算也能挣钱了。这两年娘儿俩个又辛辛苦苦攒下了一些钱把原来的破草房翻盖成了平房,只是院墙再也没有钱拉上,就在东面的空地上盖了两间小平房作为厨房。为了能够增加些收入,佟大妈把厨房挪到了堂屋,也就是一套煤气灶和一张桌子,然后把这两间厨房用白石灰重新涂抹了一遍租给了苏玉。

  工厂里的培训不向学校那样严格,白天上了几节课后剩下的时间都是自由安排。这时候林小青不是安排“滴水观音”请女同学们看电影,就是安排大宝请女同学们去跳舞。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有个别同学谈起了恋爱,有的下课后就成双成对的出去逛街、看电影。
  那个李东湖虽然长得很帅,却没有谈恋爱,有好几个女孩子都悄悄的喜欢上了他,其中包括“表妹”和小青。女孩子们总是故意找机会跟他接近,但他对这一切都无动与衷。下了课他第一个离开教室,穿着他的黑色的皮茄克骑着雅马哈一溜烟的驶出工会大院。他从来都不跟哪个女孩子看电影,也不跟她们打闹嬉笑,但他越是这样,越是让那些女孩子们觉得神秘,有的说他父母是政府高官,有的说是大款,总而言之,谁也猜不透他的底细。身上有了这些神秘色彩,就更加让那些女孩子们着迷了。

  日期:2011-10-06 15:31:15
  三
  小青就给他迷得神魂颠倒的。晚上躺在苏玉的床上,她常常一边流着口水,一边问苏玉,“李东湖的父母到底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他身上总有一种忧郁的气息呢?为什么他一举手一投足都会有一种贵族气息呢?哎,苏玉,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看过的一部电视剧吗?”
  “什么电视剧?”苏玉坐在窗前的一张旧写字台前一边画着间苯二甲氰的工艺流程图一边问。
  “叫什么名字我也忘了。”小青仰脸望着天花板,一副无限神往的样子,其实那上面什么也没有,就几块水泥板和两条大梁,可她的表情就像山羊看到了青草,猪八戒看到了人参果一样:“只记得那里面有个什么‘伯爵’,看了李东湖,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有‘伯爵’这样的人,高贵,忧郁,浑身上下都散发出那种贵族的气息。

  “什么高贵?忧郁?什么贵族气息?我怎么没看出来?”苏玉好笑的扭过头来看着小青,其时她正躺在她的床上,穿着两根筋的粉蓝色吊带背心, 漫不经心的翻着一本《知音》,一双白白的脚丫一刻也不闲着,一会打在床上,一会又打在墙上,一会又互相打着啪啪作响。
  “哎,苏玉。”小青忽然翻身坐了起来,“‘大宝’说要请我去跳舞。”
  “昨天不是去过了吗?”苏玉问。
  “什么啊?不是大伙儿一块去的那种,是单独请我一个人。”小青解释说。
  “那你就去呗。”苏玉说。

  “跟‘大宝’?”小青说,“你把我杀了算了。”“唉!”过了一会儿她又叹口气说,“如果是李东湖多好啊?如果是李东湖,我就毫不犹豫的跟他跳舞,别说跳舞了,就是跳火坑也愿意”
  “喂!”苏主画好图,把剩下的纸卷成一卷,照她的脑袋使劲一敲,“胡说什么?跳火坑?”
  “疼死了!”小青抱着头说,“难道你就一点也不着迷吗?”
  “迷你个大头鬼。”苏玉说着一把把她按在被窝里,“睡觉吧,都几点了,你还发神经!明天又起不来了。”
  多少年后苏玉想起那天晚上小青说的那句话,没想到竟成谶语。

  日期:2011-10-10 09:19:20
  四
  小青在里面脸对着墙一会就睡着了,但是苏玉却难以入睡,她想起了高原,高原,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第二天她们两人起晚了,进教室的时候,离上课只差几分钟了。一进门,就看见“表妹”在激动的讲些什么。看到她俩,“表妹”急急地跟了过来,林小青见她这副嘴脸就讨厌,跟没看见似的理都没理她走到自己的位子坐下,慢吞吞整理好书本,才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说:“说吧,什么事?”
  “表妹”急切的问:“你们俩猜猜,昨天我在火车站看见谁了?”

  “看见谁了?”小青不紧不慢地问。
  “李东湖。”“表妹”说,“昨天我路过火车站,老远就看见一个穿着黑皮茄克和蓝牛仔裤的人坐在一辆崭新的雅马哈上,我就心想,这个人怎么那么象李东湖?走进一看,还真是他。”
  “那又怎么样?”小青问。“火车站是你家的?就你能去,别人就不能去?”
  “不是这个意思。”“表妹”摇摇手说道,“我上前跟他说话,我说,‘你接亲戚吗’他吱吱唔唔的说不出话,这时有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走过来问,‘去高塘吗?’他说‘去’,那人说,‘多少钱?’,他说‘二十。’然后上了车带上那个人就走了。原来他是靠这个挣钱的。我们都还以为他是干部家庭呢,还以为他们家很有钱呢,原来这都是骗我们的。”“表妹”义愤填膺的说。

  “他跟你说过他家是干部家庭吗?”苏玉听了她的话也有些反感。人家骑摩托车拉客怎么了?一没偷二没抢,就是靠自己的劳动挣钱这有什么罪?什么干部家庭,什么大款,是你自己想多了,怪得了别人吗?
  “没有。”“表妹”说。
  “他跟你说过他家很有钱吗?”苏玉又问。
  “没有。”“表妹”又答。
  “那你怎么说他是骗你的呢?”苏玉说。

  “表妹”瞪目结舌。这个时候,李东湖来了。仍然穿着那身黑色的皮茄克和蓝色的牛仔裤,手里拿着摩托车头盔,走了过来。
  “表妹”迎上前去不怀好意的说,“李东湖,怎么来这么晚?是不是早上也拉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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