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江古城漂起来了:2012丽江漂流记》
第11节

作者: 念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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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应该给候鸟们一片无人打扰的水域,一片自由自在的领地。拉市海不仅属于人类,更属于那些候鸟。江雪和那名男子此时也只是互相叩了一下心门,却又并未打开。
  只是这踏上返程的小船借着风势,在水上划行就像在心上那样快。
  一下船,就宣告拉市海所有既定的行程结束了。江雪从未在如此原始自然的湖水中荡舟,这么快就结束,不免意犹未尽。不过刚才湖水中的凉风吹的人很冷,现在回到岸上,一股暖意袭身,让人想在这里继续消磨下午时光。
  那名男子这时主动开口。船上沉默,下了船也一句话不说就分开,似乎也太奇怪了一点。他说道:“来拉市海没怎么见着候鸟有点可惜了,我刚才在田里面转悠的时候看到许多黑颈鹤,你要不要也去看看?”
  一个磁性而低沉的声音。江雪欣然答应:“好啊!”
  田野里枯黄的玉米秆凌乱地堆叠着,他们小心翼翼地踏过田埂去亲近黑颈鹤,却还是将玉米秆踩的咔嚓响,被机敏的黑颈鹤发现了。那名男子指着那群黑颈鹤说道:“她们脖子伸长了,眼看要飞。”
  江雪一看,黑颈鹤果然呼啦啦一片腾空而起,展开宽大美丽的翅膀,并拢修长细腻的双腿,在拉市海上空兜了一个大圈,又飞了回来,降落在离他们更远的田野空地里。
  那名男子打趣道:“看来黑颈鹤不爱跟人打招呼,想要留下她们的电话号码是不可能了。”

  江雪微笑着转过身来,说道:“因为她们只愿意跟同类交谈。”
  这似乎是一个暗示,那名男子抓住时机说:“我叫丁天民,请问你方便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叫——江雪。”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江雪?”
  “对,这首诗每个中国人都会背。”
  “但未必每个中国人都读懂了这首诗。”
  “呵呵,门口那辆自行车是你的吧?”
  “是我在丽江租的,要不要我载你去找你的同类?”他笑着说。
  “什么?”
  “那群黑颈鹤啊!”
  江雪莞尔,又说:“那种租来的自行车还是算了吧,轮胎包的像个烧饼一样,看着结实,实则不然。我曾经见过一个长的很胖的人骑这种车,他胖的就像——就像——”
  “就像铁狮子头?”丁天民找了个妥帖的比喻。
  “对对对,就像铁狮子头,又胖又重的,自行车实在承受不住,喀嚓一声坏了,那个胖子也摔了下来,样子特别滑稽。”江雪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会讲这么多话,可能是因为刚才那个玩笑而惊慌了,但拒绝之后,她又有一丝后悔。
  丁天民做想象状,慢慢说道:“一个铁狮子头,骑着一个烧饼,喀嚓一声,坏了,烧饼裂开了一个缝,铁狮子头掉了下去,咦,那不是肉夹馍嘛!”
  江雪笑了,笑的非常开心。

  “那——早上在旷野里看玉龙雪山的人是你?”
  “是我。这么说,在出租车里的人是你?”
  “嗯,是我。”
  两人相视一笑。短短一天之内,他们已经巧遇了三次。玉龙雪山见证了第一次,茶马古道见证了第二次,拉市海见证了第三次。这一切似乎意味着什么,但似乎又不意味着什么。丁天民和江雪继续徜徉在拉市海边。天地之间有雪山、旷野、湖泊、骏马和两个人。
  “许多人认为玉龙雪山的雪快要全部融化了,不如梅里雪山好看,你是怎么看的?”江雪特别想找人交流一下对雪山的感受。
  “我只看重姿态。”丁天民说。
  “姿态?”江雪觉得这是一个好词,印证了她心中一些想法。
  “玉龙雪山的雪融化了,但是他挺拔的姿态一点没变。”
  “嗯,在附近这些连绵山丘里面,他卓尔不群。”江雪想起第一次看到玉龙雪山的情景。
  “玉龙雪山是一个苍白骑士,有一种在凡俗之间痛苦挣扎的悲剧精神。”

  “我喜欢你给雪山取的这个名字。”
  丁天民笑了笑,又说:“梅里雪山是横断山脉深处的雪峰群,是逍遥于天的群仙。而玉龙雪山则是北半球纬度最低、海拔最高的一座雪峰,是横断山脉的最后一座雪峰,是流落凡间的最后一颗遗珠。理想主义的气质在云端并不难寻,但在人群之中却十分稀薄。所以我觉得玉龙雪山的姿态难能可贵,值得激赏。”
2011-12-16 10:20:00
  不凡的谈吐,独特的见解,江雪觉得他道出她内心某些隐秘的感受。不仅仅关于雪山,还有她初涉职场的那种无力和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江雪说:“我觉得,温室效应是一个寓言,人类的胡作非为正在消融人类心中那些最美好的东西。幸好,雪山还在那。”
  “幸好,我们遇见了。”
  丁天民这么说的时候一直看着雪山,但仍有一种歧义从眼角的余光中飘散。
  这样的下午很美丽,但他们同样不想错过丽江古城的傍晚。于是他们恋恋不舍地走回到园门处。这时刚才给丁天民牵马的马倌过来说给他们拍了很多照片,如果喜欢可以花十块钱买走。他们想起在骑马坐船的途中是有个人一直在旁边拍照,原以为只是摄影爱好者,没想到却是马场的人。
  丁天民说:“达旺,带我们去看看吧。”
  电脑里有江雪骑棕色小马的照片,也有丁天民骑高头白马的照片,还有他们一起坐船的照片,甚至还有他们一起去田野里看候鸟时的照片。既定行程结束后,马场的人还对他们进行了跟拍。江雪看着那些被定格的瞬间,那马蹄得得歌唱的时光,那踩过玉米秆咔嚓响的时光,那荡舟划过湖心泛起万点金波的时光,那蓝天白云下雪山闪耀银线的时光,就这样被一一铭刻。江雪喜欢极了,她更喜欢的是,自己在其中的样子。

  “这一张不错,你们认识很久了吧!”达旺指着一张照片说。
  那张照片上丁天民在潇洒地笑,而江雪正低眉抚弄被风吹乱的头发,身后雪山静穆,湖水灵动,小船停泊,候鸟飞翔,整个画面流露出一种不经意的温暖与默契,人景俱佳。如果用两个字来形容,那便是恰好。
  “一天。”丁天民对达旺说。
  “拉市海的鸟一天要飞几百万次,拉市海的云一天要变换几千万次,一天,已经很久了。”达旺说。

  “有见地。”
  最后他们挑了一大堆照片,问题是怎么分呢?看着犯难的两人,达旺又对丁天民说:“这些瞬间都是你的,也都是她的。有什么好分的呢?”
  丁天民一摆手,笑着说:“那你来帮我们分吧。”
  达旺上来就把所有照片简单地一分为二:“就这样,你有遗憾就找她,她有遗憾就找你。”

  两人欣然接受了达旺的办法。
  末了,江雪淡淡地说:“那——先这样。”
  “嗯,回见。”丁天民也淡淡地回答。
  一直在附近打牌的和师傅接到江雪电话,就出来开车带着江雪走了。丁天民独自一人骑着租来的自行车往回赶。他们留下了各自的电话号码,但接下来该如何谁的心里都没主意。江雪没说出第二天想去看梅里雪山的决定,因为一说出来,自然意味着一种邀请。初次相见就主动相约一起去玩,这对于一般的驴友来说可能是家常便饭,但她感觉跟丁天民之间有一种别样的东西,她需要时间来仔细消化。丁天民也似乎忘记了询问江雪接下来的安排。

  他们就这样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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