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当他是泥人,可以随意揉捏?是可忍,孰不可忍……
以后还是要改变一下行事风格,能动手就尽量不吵吵,瞧瞧凌正南、吕文吕武,还有眼前这络腮胡子,哪个不是一言不合,就喊打喊杀的?
慕寒三拳两脚下去,聂琰看着哀嚎求饶的四人,苦笑自己以往的行事风格太过柔和了,想要适应这里的民俗风气,还是要跋扈一些。
“对了,刚刚你还没说,本官若是知县,你就是什么?”看着脸上一青一紫的络腮胡,聂琰有意戏弄。
“小……小人不敢说。”聂琰抬手的瞬间,络腮心有余悸的往后缩了一下身子。
聂琰肃然,认认真真的看着他,“你是不是想说,自己是龟儿子啊?”
“不……”话到嘴边,络腮胡硬生生咽了下去,一张脸完全皱在一起,心中是有苦难言,“对对,对,大人英明。”
“你们呢?”
“我们都是龟儿子……”三人异口同声,回答之后庆幸自己反应灵敏。
突然,三人浑身一颤,感受到络腮胡斜视而来的冷冽目光,只能咬牙再降了一个档次,“不,龟孙子。”
与络腮胡同一辈分,眼下是蒙混过关了,回去还不得挨收拾?
上官晗掩嘴轻笑,慕寒脸面憋的通红,聂琰轻咳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不错,很有眼力劲,你叫什么名字?”
络腮胡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回大人,小人朱友荣,本质上是个合法商人,这次……完全就是误会。”
“朱友荣?”聂琰面色古怪,看着五大三粗的朱友荣一脸献媚,说不出的好笑,“说说看,你们到这里是来干什么的?怎么误会了?”
朱友荣支支吾吾,坦言,“小人是来收钱的……是因为李大为欠了小人的钱没有还,大人请看。”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句句属实,朱友荣从坏里取出借据。
聂琰匆匆扫了一遍,面色渐冷,“区区二两银子,你就将人逼到吐血?”
“大人冤枉啊。”朱友荣心中一突,本欲起身又瞬间跪拜在地,“小人连她一根汗毛都没碰。”
聂琰眼珠子一转,“胡说八道,人家好端端的躺在床上休息,会无缘无故吐血?”
“大人明察,小人真的没有。”
“你当本官三岁小孩?”
朱友荣心知聂琰有意偏袒,却又拿不出证据,只能吃哑巴亏。他拾起李大为欠钱的字据,直接撕碎,
“银子小人不要了,权当给她们赔罪,大人觉得如何?”
聂琰含笑不语,目光游离在妇人与他身上,朱友荣心中悲愤,恨不得将狗官大卸八块,试探性问道:“大人,小人愿意再拿出五两,作为赔偿。”
五两对于妇人这样一个家庭来说,已经是一笔天文数字了。
聂琰可以给予妇人大量的钱财,但她们没有自保的能力,怀璧其罪,会更加危险。
朱友荣本性不坏,但行业使然,不得不装出一副地痞流氓之像,毕竟欠钱的都有恃无恐。
聂琰心知要适可而止,冤家宜解不宜结,既然做不到保护母女二人一辈子,又唯恐朱友荣被逼的太狠,事后迁怒孤儿寡母,
“这事本官也做不得主,还要看这位夫人的意思,倘若她同意,本官也没有意见。”
“先前多有冒犯,是小人行事鲁莽,小人愿意给予赔偿,还望夫人谅解。”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朱友荣不愿意过多的纠缠,几两银子对于他来说,也无伤大雅。
倘若被聂琰惦记,今后在于都,他将寸步难行。
妇人挣扎起身,聂琰跨前一步,阻止,道:“这里不是府衙,不必多礼。”
“多谢大人。”妇人看着小姑娘,眼中满是怜惜,“字据属实,欠朱老板的钱,民妇会想办法还上,至于赔偿,就不必了。”
“万万不可啊。”朱友荣浑身一僵,以为妇人不依不饶,“字据已毁,哪有还钱的道理,至于赔偿……”
妇人心地纯良,也明白是非,她咳嗽几声,牵动众人心弦,“大人,我们不要赔偿。”
妇人心知,只要聂琰没有点头同意,朱友荣断然不敢反悔。唯有说服聂琰,才能彻底了了此事。
“既然夫人执意如此,朱老板就按夫人的意思办吧。”聂琰沉吟,心中对妇人的高风亮节佩服不已。
也知道,有些人的固执,是为了留下最后一点尊严。
朱友荣内心欣喜,连忙道谢:“多谢大人,多谢夫人。”
“那……小人就此告退了?”
得到聂琰的首肯,朱友荣带着三人,犹如脱缰的野马,一溜烟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插曲一过,聂琰四下打量,望着这四面透风的陋室,和朝不保夕的孤儿寡母,心中愈发同情。
“夫人节哀。”
“多谢大人。”妇人眼眸一暗,别过头,不忍让女人瞧见眼中的泪花。
聂琰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笑道:“她很乖巧,也很懂事。”
“没有给大人添麻烦就好。”妇人心神放松,身上的病痛也减轻了不少,终于在搀扶下坐立了起来。
她满眼歉意,“家中遭遇变故,眼下连招待的茶水都没有……”
“无妨。”聂琰摆手,随口问道:“在来的路上,我听小柔说起,尊夫的身体一向硬朗,为何突然就隔世了?”
聂琰提起,妇人虽伤心欲绝,却也觉得奇怪,“那日,大为说去讨要工钱,归来的时候却浑身是伤,本以为是些皮外伤,哪知……第二日便突然去世了。”
“突然去世了?”聂琰惊然,“那钱要到了吗?”
“二两银子,我本以为是工钱,可今天朱老板来要债,这才明白,那是借的。”
聂琰双眼微眯,一道冷芒,一闪而逝。
上官晗与慕寒对视,眼中均是不解疑惑……
那日,李大为去讨要工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何会受伤,是与那无良奸商有关,还是另有原因?为何又会向朱有荣借了二两银子,回来之后,原本以为是些许皮外伤,过了一夜却突然暴毙?
妇人生性纯良,心思也比较简单,完全没有往其他方面多想。
银子用作丈夫后事的料理,自己又重病在卧,膝下独女年幼懵懂。这个原本虽然清贫,却还算和睦、幸福的家庭,犹如暴雨狂风中的飘零孤舟,承受着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
即便她有想法,以这样的状况,不仅人微言轻,还有可能招来难以预估的祸事,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聂琰不同,他无所顾忌……他细细一想,便觉得事有蹊跷。
“夫人可信得过我?”聂琰沉吟,面容肃然。
“大人严重了,民女自然信得过大人。若没有大人,今日之事,民女都不知道如何处置。”妇人受宠若惊,即便没有读懂聂琰话里话外的意思,但短短的言语交谈,与聂琰对待他们的行为举止。
都在一一重复,眼前的年轻知县,并不是刘青山之流,他值得信任。
慕寒心神意会,在妇人首肯之后,带着小姑娘走到门口,若无其事的坐在门槛上,眼如鹰眸,冒着丝丝寒意,但转向小姑娘的时候,又瞬间变得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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