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次萦良和一位女同事出差,晚上躺在酒店的客房里闲聊,才从那同事口中知道,阿莲新近离婚了,原因估计是丈夫不忠。当时,萦良和那女同事同仇敌忾,把那个不认识也素未谋面的臭男人用语言狠狠凌迟了一番。萦良很想不通,阿莲好看、温柔、能干,既有女性美,也有知性美,还替那男人添了个儿子,这样的妻子到底哪里不好呢,男人要出轨?这样的生活又有哪样不满足,男人要破坏?
很久以后,经历了很多事的萦良才终于明白,男人出不出轨,跟老婆的美丑善恶没有绝对的关系,跟“小三”的美丑好坏也没有绝对的关系,跟生活得幸福不幸福同样没有绝对的关系。美丽善良的好女人会遭遇丈夫的背叛,样子普通性格不好的女人也能当上“第三者”。原因只有一个,因为男人这种动物,从骨子里有着喜新厌旧的本性,差别在于,有的男人有责任心,懂得克制自我,而有的男人自私,不负责任。自私的男人出轨以后,无论多好的妻子,他都能找出缺点来粉饰自己的意志薄弱——美丽的女人他说你像木头不够灵活,文静的女人他说你性冷淡,勤俭的女人他说你不会打扮没女人味……就算这世上有十全十美的女人,那个出了轨的自私男人也会说,因为你太强,跟你在一起他自卑压抑失去了做男人的尊严!
日期:2011-02-08 21:17:37
(三)
但愤愤不平的萦良那时候还不懂,她以为阿莲的男人定是为了什么天姿国色的美人放弃了阿莲和儿子。
后来,萦良和新来的同事乐乐以及阿莲慢慢熟悉起来,并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萦良才终于知道,有美国名校博士光环的那个“姓来的”男人,架不住女人们的热情,终于出轨了,敏锐的阿莲很快就从那些蛛丝马迹里找到了证据,而“姓来的”也最终坦承了自己的不忠行为。那时的阿莲简直快崩溃了,偏偏这时又查出怀孕,医生跟她说,她盆腔粘连得很厉害,加上体质原因,本来应该非常难受孕,能怀上这个孩子是个极大的奇迹,如果现在不要这个孩子,以后有孩子的机会微乎其微。阿莲这个勇敢而坚强的女子,和丈夫推心置腹地谈,和第三者谈。那女人也是个有家庭的,便表示自己愿意退出。阿莲一边挽救自己风雨飘摇的家庭,一边力图心平气和的养胎,终于顺利生下了儿子,为了纪念儿子的难得,她给儿子取名“来之不易”。
阿莲为了家庭和孩子,那样伤心的事,都宽容原谅了。谁知后来发现,“姓来的”非但没有珍视她所给的机会,反而跟那女人藕断丝连,背地里暧昧不清。伤痛之下,阿莲一再坚持,两人终于办理了离婚手续,儿子由阿莲抚养,房子也归阿莲。
那次在酒吧里,阿莲谈到这些事的时候,她和前夫正式拿离婚证也快一年了,她的父母从北方过来和她住在一起,帮着带孩子,只是还瞒着寡居的婆婆。当时的她仰头喝了一大口啤酒,呛得眼角泪光闪闪,在酒吧迷离的灯光里,她长发掩映下忽明忽暗的脸上,有一种东西,叫做沧桑。
“已经暗了,怎么不开灯呢?”走进门来的阿莲一边伸手按墙上的灯,一边问萦良。
“忘了。”
“你呀你,一天脑袋瓜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呢?这都能忘?”
萦良只好笑一笑,不说话。
开灯后的办公室,亮了很多,阿莲笑盈盈的五官,一下子立体且明晰起来。
她看一眼不怎么想说话的萦良,收起笑容,蹙起好看的柳叶眉,关心地问道:“听乐乐说,你婆婆得了重病?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动手术吧!”萦良无奈地说:“现在先调养身体,等身体稍微好一点,没那么虚弱了就动手术。”
“你要回去吧?”
“是,打算这周末就回去一趟。”
阿莲叹口气:“你也别急,人到中年,父母都上了年纪,子女又还小,很多事情一下子就都涌到面前,此起彼伏,让人不得消停。坚持把这一段过了,慢慢就会好了。”
萦良默默地点了下头:“嗯。我明白。”
阿莲盯着她的脸上下看了看,接着道:“这时候的女人,百事缠身,最是无可奈何,也最容易忽略自己,以至于很快就会迈入黄脸婆行列,然后被老公嫌弃,被子女嫌弃,也被看到的人嫌弃!”
萦良听阿莲话里有话,疑惑地看她一眼,作出“戒备”的样子:“你少来!有什么事就直说,别给我在这儿敲边鼓!”
阿莲笑道:“响鼓不用重槌啊,一听就明白,真不愧人送外号‘黄鼠狼’啊!”
萦良一听“黄鼠狼”三字,赶紧“腾”地一声站起来,竖起一根手指在嘴唇下比了个“噤声”的姿势,还嗫起嘴唇“嘘”了两声,然后紧张地向办公室其他格子间望过去。
阿莲一脸好笑地看着她草木皆兵的架式,闲闲凉凉地说了一声:“甭看了,除了咱俩,没人!”
萦良如释重负地坐回电脑椅上,不满地瞪着她:“不是跟你说了吗?别在我面前提‘黄鼠狼’三个字,这是我的梦魇!”
小时候的萦良对自己的名字还是很满意的,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和喜欢偷鸡的黄鼠狼有什么关联。
可是初一时,她萌生了改名字的想法,这全怪那个教历史的高老头!
日期:2011-02-08 22:39:08
(四)
高老头真高,瘦瘦的,腰板很挺,戴一幅眼镜,五官极端正,可以想见他年轻时斯文的帅哥样,如果不是头发半白,肯定能有不少女生暗地里喜欢他。本来萦良喜欢历史课,也喜欢讲话带点外地口音的高老头。
可是上过两次课以后,高老头点名,点到黄萦良时,他居然喊:“黄鼠狼。”喊了两声没人应,同学们都疑惑地互相望着,不知道班上还有叫“黄鼠狼”的同学。
高老头见无人应声,从滑到鼻梁的眼镜上方瞪出两只大大的眼睛扫了一眼满教室的同学,不快地问道:“叫黄鼠狼的女生旷课了么?”
黄萦良慢腾腾地站起来,犹豫不决地说:“高老师,我们班姓黄的女生,就只有我一个。可我不叫黄鼠狼,我叫黄萦良,老师,你是不是看错了?”
高老头赶紧低头去看花名册,然后抬头笑道:“不好意思啊,是老师把‘萦’字看成‘鼠(素)’字了。”
原来高老头把“黄萦良”看成了“黄素良”,他讲话又夹杂些口音,“黄素良”听起来就象“黄鼠狼”了。
这下,班上炸了锅似的,全班同学“轰”一声笑起来,黄萦良同桌笑得只差掉到课桌底下去了。
从此,“黄鼠狼”成了萦良的外号,初中被叫了三年。本以为忍到高中就好了,谁知高中同班的有两个是初中同学,被他们一叫一传,萦良禁都禁不住,又被“黄鼠狼长”、“黄鼠狼短”地叫了三年,以至于个别同学临到毕业还不知道她大名叫什么。萦良一度很生气,姐姐的名字“盈秀”多好听啊,“有暗香盈袖”,像一朵黄菊花,自己却要跟“黄鼠狼”连在一起。虽然都是姓“黄”的一家,可黄菊花跟黄鼠狼,单从意境和个人形象上看,就有天壤之别!
幸运的是萦良终于从大学开始摆脱了这个可恶的绰号。
如果是现在的萦良,有个外号什么的,无所谓,不就是大家一笑嘛!可初高中时候的萦良,正在害羞又敏感的青春期,“黄鼠狼”简直成了她的梦魇。她每学期拿了新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翻语文和英语课本,看哪篇课文里有跟“黄鼠狼”有关的内容。有一次讲歇后语,老师来了一句“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全班笑得那个欢,全都挤眉弄眼望着她和另一个男生,把她气得半死!
本来阿莲是完全没可能知道她初高中时的外号,说那么巧有那么巧,萦良接待一个高中同学时,碰到了阿莲,那同学一口一个“黄鼠狼”,叫得那个亲热自然,阿莲不想知道都难。
萦良当时就把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说给阿莲听了,顺便拜托阿莲,千万别提那三个字,她不想别人知道她有个那样的外号。其实萦良知道,就算同事们知道了,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叫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已经不可能从叫人外号的事中,感到年轻时候才能感受到的快乐。
但她就是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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