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白日里能进得了郭城的人和物,基本是能令人放心的。
所谓的百姓无虞,也就是日常安全能有保障,在这剑戟横飞的年岁,这就已是足够。
于是这一队不招摇的行人经过上章街时,几乎都没什么人再看他们一眼。
可是细细观察,它们却有不同。
主要是他们的步伐很是缓慢,而且每只斗笠下的一双眼都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地,仔细地扫量着经过的街市。
由于脸被遮了个严实,看不出这些人的样貌特征。
可如要细看他们露在外面的手,却看出上面细密的疤痕斑斑驳驳,层层叠叠,仿似都遭受过蛇虫鼠蚁的经久啃咬一般。
上章街是主街,每隔三道在街口有个水井。
他们每经过水井时,都会稍作驻足,每个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望过去,而后再扫视四周。
虽然这举动略显怪异,可是在经过见过的邯郸人眼里,这根本不算什么。
就刚才还有喷火的蛇呢?有什么大惊小怪?
这些人一路缓行直到城西,几乎走完了上章街。
按说就他们那副寒酸相,此时向南进入穷苦人云集的南城才是相得益彰。
可他们却出人意料地转向赤若奋道北行,不多时就消失在街里之中,不见踪影。
日期:2020-07-10 20:19:30
诸唯从未觉得设伏拿贼的等待过程是如此漫长,更是如此煎熬。
因为他藏身的所在,里面的歌寮不知是哪位公子哥点了一首曲子,让一个艳姬循环往复地唱。
恰巧那首曲子,是他听过的为数不多的歌中最熟悉的一首,只不过他听的都是清唱。
“白云悠悠,沧浪茫茫。良人一别,山重难望。
心念盼盼,日月凉凉。人去无踪,伊人穿肠。
移情于浣纱兮,水流潺潺,乱心房。
置身于山水兮,谷音荡荡,摧欲狂。
待君归来兮,日憔悴。
但得见君兮,泪千行。
…… …… ”
这首唱曲是他在心上人房外徘徊时听过的,而且还偷偷地听了很多遍。
他虽然没读过书,但也知唱曲的人心里有多凄凉。
很多次他都想窜上墙头,对着她表白爱慕,对着她大喊:“别等了,我就在!”
可是每每他都忍住了内心极度的冲动,因为她是他的神,不能亵渎,更不能抹黑。
此刻听着里面琴缶与笛埙和奏出的苍凉感,加上清亮女声唱出的孤寂感,一遍一遍地,诸唯的心飘忽了,仿佛又到了她家的房外,听着她的清唱一般。
就在此时,一声如夜枭般的呼叫传来,他立刻被惊醒,马上打起精神,这是他们的暗号,大鱼要出现了!
果然,就见在辛巳里门口,两个人影现出身形。
而其中一人,只看上几眼,就可以断定是梁缺!
虽然诸唯等四人昨夜围捕过这大贼,但其余差役都未见过此人。
不过此人的特征十分明显,削瘦如杆子般,偏偏身形灵活地仿似皮筋。
并且有一点是可以轻易区分的,他走路似乎脚跟从未沾过地,就像在地面上飘过一样。
而眼前一人就像是在路面漂浮一样诡异,不是梁缺又是何人?
诸唯就觉得心跳加速,但他却努力使自己冷静,要等到贼人走到最佳击射角度时再下令。
就在此二人出了辛巳里,就在门前又寒暄上了,可听不见说的是什么。
诸唯心中在叫着,再向前两步,就两步,人就能彻底暴露在灯笼下!快,就走两步……
正这时,就听嗖地一声,一只弩箭朝着梁缺就射了过去。
诸唯心下大恼,这是谁不听号令?这般胡乱出手,能射中才怪呢?!
果不其然,就见大贼身形只一闪,轻巧地就避开了弩箭。
诸唯见行迹已然暴露,也容不得他再等再想,只得断喝一声:“齐射!”就见十几支弩箭,夹带着风声就向居中射了过去!
梁缺似与另一人说了一句什么,而后两人一南一北就分开跑出。
其中向北之人身形如电,不是大贼又是何人!?
日期:2020-07-11 19:45:21
此时诸唯正躲在大荒落道近重光街口,见人影飘忽间几个起跃就近了重光街,立刻大叫:“重光街齐射!”
一时间十余只弩箭从四面八方射向了街口,梁缺腾挪间躲过了弩箭,正要脚下发力,第二轮轻弩发出的快箭已扑面而来。
不得已间,他沿着重光街向东一路躲闪,但由于辛巳里上也有弩手,不得已他只得从佌布停靠的马车下爬着逃窜。
只三轮箭雨过后,已有几匹马中箭,阵阵嘶吼声不绝于耳。
而此时,两匹马吃痛前蹄猛力腾空,挣脱绑绳拖着马车,就状似发狂地狂奔起来。
诸唯心下一惊:看来还真让要倾说中了,这贼子果然从马车下钻逃,惊扰了马匹好趁乱逃窜。
他立刻回头见对身后的傻圣叫道:“守住这边接口!不管是人是马见一个就撂倒一个!”傻子一声知道,蹬蹬蹬大步就立在了重光街大荒落道口。
只见他手持一根木椽,猛力一挥,一匹马就应声倒地,端得是威风凛凛。
诸唯接着对上面叫道:“压制住傻子前面和那边巷口!”
而后他一掉头,沿道向北猛跑,接着在上章街向东转向,从另一侧直绕到了敦牂道,他要去另一侧堵截大贼。
等他飞跑到了重光街另一端,却猛地发现事态又有了变化。
原来梁缺见身后有一巨型水桶般大汉挥舞着木椽,连马匹都能一下打倒,而且上面弩箭压制地厉害,且前方房上有大量弓弩手现身,也知道硬拼不来。
而这时他抬头一看,却见到辛巳里上却只有两名弩手,顿时计上心来。
他静静地趴伏着,等待旁边房上弩手上箭的瞬息,脚一蹬,三五下就上了辛未里的屋顶。
顶上一弩手正在装箭,惊见眼前现出一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夺了弩箭,人被直接踹下房去。
梁缺弩箭在手,对准房顶一侧另一弩手,一扣扳机,另一人当时中箭掉了下去。
可他刚才情急之下没捞箭囊,弩上只此一箭,放完就只能成了废物。
不过沿街此侧房上的威胁已立解,此刻周遭各房上弩手均已发现异端,纷纷射箭过来,梁缺身形一晃,又回到了地面。
他仗着车辆掩体,猫身快行,只求快速经过下一路口,人就能顺利脱身了。
可等他刚接近敦牂道,刚要飞身穿过时,一道白光挟着寒芒向他劈了过来!
堵他正着的人就是诸唯!诸唯见防守已破,不顾安危上前对着他就是一刀!
由于昨日衙门配发的青铜短剑,在抓捕中落尽下风,诸唯不得已从家里把祖传的胡刀给装备上了。
这把胡刀在邯郸城兵卒胥吏甚至将军中,都是个稀罕物件。
这是他爷爷追随武灵王剿灭中山国时的战利品,而后再又大王转赏给他爷爷的,可以世代相传。
这刀是当时赵国,甚至列国中都极为稀少的铁质兵器!
由于属性关系,铁刀远比铜剑锋利,但由于锻造法门尚未精进,所以较脆。
就算是当年中山国的铁器锻造已经遥遥领先,但还是没法与重兵器持久对抗,不过对付个赤手的凶徒可是够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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