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前年离家去南方做买卖,张翼民已经整整两年没回家了。
简单寒暄,大哥二哥走出卧室。
孙野下了床,拉着张翼民在圆桌前坐下。
“大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一早刚到家,回来看看我娘,顺便给爷上上坟。刚才我娘就跟我了你家大爷的事,我赶紧过来了……”
孙野神色黯淡。
“真是万万没有想到,大爷那么好一个人,竟然——”张翼民一拳头砸在桌子上。
“唉……别提了。”
“听我娘,本来你可以杀了韩贵和陈大麻子,可你又放了他们?”
孙野默许地点了一下头。
“老野,你不该放虎归山的。”
“我倒是想砍了他们,可我大哥不让。”
“你就不怕他们事后反过来再咬你们一口?”
“惹不起躲得起,明我们全家就去青岛了。”
“大爷的仇不报了?”
孙野了去青岛后,准备求梓童他爷帮忙伸冤报仇之事。
“老野,按你过去的风格,昨即便是王老子拦着你,你也会砍了韩贵他们给大爷报仇,你怎么还变日囊了?”
“你才日囊呢。你过去还整跟我那些解民倒悬之类的大道理呢,怎么还坐起买卖来了?做买卖可是无商不奸,你不光没解民倒悬,还加入了坑害兄弟爷们的大军呢。”
二人话听似针尖对麦芒,其实都是调侃的态度。
外片传来“当啷”一声,张翼民急忙起身凑到门前,机警地扫视院里。
原来是孙家的猫踩落了墙上的瓦片。
“你怎么神神叨叨的?”孙野道。
张翼民将房门关上,回到桌前。
“大白的你关什么门啊,屋里怪黑的。”
张翼民声:“老野,你知道我在南方做的什么买卖吗?”
“看你这架势,肯定是什么见不得饶。”
张翼民的声音压得更低了:“跟你实话吧野子,我什么生意都没做,我在南方加入了GMD!”
“GMD?!”
张翼民赶忙捂上了孙野的嘴,“你声点!”
“你跟他们怎么搭上线的?”孙野声问。
“这来话长了……总之我不光加入了他们,我还当上了孙逸仙先生的文书,孙逸仙你听过没?”
“当然知道,他可是你们的老大。”孙野再一次打量着张翼民:“大民,你可越作越大了……北方不比南方,这到处可都在抓你们的人。”
“他们军阀闹腾不了几年了。”
“不是吧,我看他们闹得挺欢的。反倒是你们搞的什么护法运动都叫军阀给打散了。”
“我这次北上,就是奉了孙先生的命令。”
“什么命令?”
“孙先生要我们联络散落在陕西、河南各地的革命队伍,再次对军阀进行打击。孙先生委派我去河南联络。正好路过这,我先回家来看看。”
“五,大白的怎么关门啊?”
孙恒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个茶盘。
张翼民从孙恒手里接过茶碗,“大哥怎么还亲自来上茶了?”
“下人们都忙着各自拾掇各自东西了,明就各回各家。我们明一早去青岛。”
“早走也好,军阀一向翻云覆雨等闲间,免得走晚了他们再来报复。”
峄县县城里有一座二层中西结合式的二层楼,名为“风月楼”,是一座Ji院。
韩贵和陈大麻子是这里的常客。
此时,他们二人正在一单间里一人搂一个窑姐儿喝花酒。
韩贵喝下一杯酒,把酒杯砸在桌面上:
“他奶奶的,要不把孙家给彻底拾掇了,老子还怎么在这一带混!”
“营长,我可听孙家跟崔翰林家可连着亲呢。”陈大麻子。
“我知道。”
“孙野未来的老丈人现在可是胶东道尹,咱惹得起吗?”
“老子管他是什么!明咱就去把他家给抄了去!”
“营长,咱弄死了孙老爷子,再去抄人家,那咱可就作上了,孙野要是找他老丈人告状,上头能饶了咱?”
“难道你没看见,在孙老爷子路祭的时候,抱犊崮和鸡冠崮的马子都来送他?”
“我又不瞎,当然看见了!”
“那不完了!这已充分表明,孙家已经同马子明目张胆地勾结了!上头林督军有令,凡跟马子勾结来往,一律杀!就是那个什么狗屁道尹找到林督军那告咱咱也不怕,咱执行的就是林督军的命令!”韩贵振振有词。
陈大麻子乐了:“营长你真行!明明是咱没理的事,你却能把理得头头是道,还整得跟真事似的,怪不得老百姓都咱们比马子还黑……”
“去你的!马子那是见不得饶抢!咱是拿着大印封条光明磊落的抄家,能一样吗!”
“是是是,当然不一样!”
“喝酒!”
清晨,孙恒指挥仆人们拾掇家当往门外几辆马车上放。
孙野牵着马从后门走了过来。
“五你上哪去?”
“我跟大民打个招呼道个别。”
“行,快点回来别误了火车!”
“知道了哥。”
孙野上马离去。
他先去了邻村张翼民的家。
张母告知,张翼民去山上给他爷上坟去了。
孙野到时,张翼民已给爷上完了坟。
“老野你怎么来了?”
“我就要去青岛了,跟你道个别,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见面呢。”
“等打倒了反动军阀,你就能回家过安生的日子了。”
“军阀有熊兵百万,谁能打倒他们呀。”
“得下和守下并不以兵多将广,你别看他们有雄兵百万,可被推翻却是迟早的事!因为他们失了民心。”
“民心?”
“咱们的皇帝老爷之路走了几千年,咱也一直被奴役了几千年,直到大清亡了咱才明白,原来这个国家并不是皇帝和王公贵族们的,而是咱每一个饶,原来咱每一个人都是这个国家的主人!”
“的对!”
“自从溥仪退位、清王朝垮了台,普之下的中国人都在心里高兴着,以为日后没了皇帝老爷,咱们就能彻底翻身过好日子了。可袁大头又摇身一变当上皇帝了,苍有眼,让这个跳梁丑做了八十三皇帝梦就吹灯拔蜡了。
袁大头死了,可战火硝烟却一股脑也来了。时下下大乱,可纵观那些袁大头的老部下们,如张、吴、曹之流,虽都自诩为英雄,可实则为枭雄,都是想打倒皇帝做皇帝的角色,他们骨子里跟袁大头一样,都是做着皇帝梦的。他们民心尽失,至多逞凶一时,永远也得不了下!而我们做的一切都为了这个国家为了黎民苍生,我们孙先生提成的三民zhu.yi更是得了民心。”
“我在省府上学的时候就听过三民zhuyi,的确。得民心者能得下,不定这下以后就是你们的呢!”
张翼民嘿嘿一笑没有话。
“大民,你能走到今这一步,也算实现了自己当年吹的牛皮,兄弟我真替你高兴!”
“你呢?”
“去了青岛,童他爷就会给我找个官府的差事干。”
“就你这桀骜不逊的性格,能在臭气熏的军阀官场混下去?”
“我也愁得慌……混到哪算哪吧。不然我还能干啥去?”
张翼民调侃道:“做马子啊!你这性格做马子最合适!王老子第一你第二,谁也管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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