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品读『韩非子』》
第22节

作者: 孑孑干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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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奚谓贪愎?昔者智伯瑶率赵、韩、魏而伐范、中行,灭之。反归,休兵数年。因令人请地于韩。韩康子欲勿与,段规谏曰:“不可不与也。夫知伯之为人也,好利而骜愎。彼来请地而弗与,则移兵于韩必矣。君其与之。与之彼狃,又将请地他国。他国且有不听,不听,则知伯必加之兵。如是,韩可以免于患而待其事之变。”康子曰:“诺。”因令使者致万家之县一于知铁。知伯说,又令人请地于魏。宣子欲勿与,赵葭谏曰:“彼请地于韩,韩与之。今请地于魏,魏弗与,则是魏内自强,而外怒知伯也。如弗予,其措兵于魏必矣。不如予之。”宣子曰:“诺。”因令人致万家之县一于知伯。知伯又令人之赵请蔡,皋狼之地,赵襄子弗与。知伯因阴约韩、魏将以伐赵。襄子召张孟谈而告之曰:“夫知伯之为人也,阳亲而阴疏。三使韩、魏而寡人不与焉,其措兵于寡人必矣。今吾安居而可?”张孟谈曰:“夫董阏于,简主之才臣也,其治晋阳,而尹铎循之,其余教犹存,君其定居晋阳而已矣。”君是曰:“诺。”乃召延陵生,令将车骑先至晋阳,君因从之。君至,而行其城郭及五官之藏。城郭不治,仓无积粟,府无储钱,库无甲兵,邑无守具。襄子惧,乃召张孟谈曰:“寡人行城郭及五官之藏,皆不备具,吾将何以应敌。?”张孟谈曰:“臣闻圣人之治,藏于民,不藏于府库,务修其教,不治城郭。君其出令,令民自遗三年之食,有馀粟者入之仓;遗三年之用,有馀钱者入之府;遗有奇人者使治城郭之缮。”君夕出令,明日,仓不容粟,府无积钱。库不受甲兵。居五日而城郭已治,守备已具。君召张孟谈而问之曰:“吾城郭已治,守备已具。钱粟已足,甲兵有馀。吾奈无箭何?”张孟谈曰:“臣闻董子之治晋阳也,公宫之垣皆以荻蒿楛楚墙之,其楛高至于丈,君发而用之。”于是发而试之,其坚则虽簵之劲弗能过也。君曰:“箭已足矣,奈无金何?”张孟谈曰:“臣闻董子之治晋阳也,公宫令舍之堂,皆以炼铜为柱质。君发而用之。”于是发而用之,有余金矣。号令已定,守备已具。三国之兵果至。至则乘晋阳之城,遂战。三月弗能拔。因舒军而围之,决晋阳之水以灌之。围晋阳三年。城中巢居而处,悬釜而炊,财食将尽,士大夫羸病。襄子谓张孟谈曰:“粮食匮,财力尽,士大夫羸病,吾恐不能守矣!欲以城下,何国之可下?”张孟谈曰:“臣闻之:‘亡弗能存,危弗能安,则无为贵智矣。’君释此计者。臣请试潜行而出,见韩、魏之君。”张孟谈见韩、魏之君曰:“臣闻:‘唇亡齿寒。’今知伯率二君而伐赵,赵将亡矣。赵亡,则二君为之次。”二君曰:“我知其然也。虽然,知伯之为人也中,粗而少亲。我谋而觉,则其祸必至矣。为之奈何?”张孟谈曰:“谋出二君之口而入臣之耳,人莫之知也。”二君因与张孟谈约三军之反,与之期日。夜遣孟谈入晋阳,以报二君之反。襄子迎孟谈而再拜之,且恐且喜。二君以约遣张孟谈,因朝知伯而出,遇智过于辕门之外。智过怪其色,因入见知伯曰:“二君貌将有变。”君曰:“何如?”曰:“其行矜而意高,非他时节也,君不如先之。”君曰:“吾与二主约谨矣,破赵而三分其地,寡人所以亲之,必不侵欺。兵之著于晋阳三年,今旦暮将拔之而飨其利,何乃将有他心?必不然。子释勿忧,勿出于口。”明旦,二主又朝而出,复见智过于辕门。智过入见曰:“君以臣之言告二主乎?”君曰:“何以知之?”曰:“今日二主朝而出,见臣而其色动,而视属臣。此必有变,君不如杀之。”君曰:“子置勿复言。”智过曰:“不可,必杀之。若不能杀,遂亲之。”君曰;“亲之奈何?”智过曰:“魏宣子谋臣曰赵葭,韩康子之谋臣曰段规,此皆能移其君之计。君与其二君约:破赵国,因封二子者各万家之县一。如是,则二主之心可以无变矣。”知伯曰:“破赵而三分其地,又封二子者各万家之县一,则吾所得者少。不可。”智过见其言之不听也,出,因更其族为辅氏。至于期日之夜,赵氏杀其守堤之吏而决其水灌知伯军。知伯军救水而乱,韩、魏翼而击之,襄子将卒犯其前,大败知伯之军而擒知伯。知伯身死军破,国分为三,为天下笑。故曰:贪愎好利,则灭国杀身之本也。

  日期:2011-12-18 06:32:29
  什么叫贪婪刚愎,利欲熏心? 公元前458年,智伯瑶率领赵、韩、魏去讨伐范、中行,诛灭了他们收获了他们的土地然后返回来。智伯休整兵力几年之后,向韩索取土地。韩康子不准备答应,段规劝谏说:
  “不能拒绝。智伯为人,贪图利益而傲刚愎自用。如今他来索取土地,我们要是拒绝了,他就会出兵功韩。君上不如答应他们。给他想要的土地,这样他就会习以为常,就会向其他国家索取土地。其他国家肯定会有不答应的。他们如果不答应智伯的要求,智伯必定会出兵讨伐他们。这样,韩国就可以免除祸患并且还可以待机而动。”
  韩康子说;“好吧。”命令使者赠送给智伯一个拥有万户人家的大县。智伯果然大悦,随即转身派人向魏国索取土地。魏宣子同样也是不想给,赵葭劝谏说:
  “智伯向韩国索取土地,韩国直接给了他。现在他向魏索取土地,如果我们不给,那样我们魏国会被认为在内自恃强大,在外激怒智伯。如果还是要拒绝,那么智伯一定会出兵进攻魏国他。不如给他。”

  宣子说:“好吧。”命令使者赠送给智伯一个拥有万户人家的大县。智伯又大悦。继续派人到赵国要求割让赵国国内蔡和皋狼土地,赵襄子明确表示不给。智伯暗中约好韩、魏准备去出兵讨伐赵国。襄子召来张孟谈,和他商量说道:
  “智伯的为人,表面友好而暗地疏远。他数次派使者联络韩、魏,韩魏都给予了他土地,他的使者到过我这一次,我拒绝了,最后就再也没有派使者过来了,现在他肯定是决定对我用兵了。这让我寝食难安了,如何才能高枕无忧呢?我们应该迁往何处方可抵挡他们的军队呢?”
  张孟谈说道:“贤人董阏于,他是君父赵简子手下的能臣,过去他治理晋阳,取得不菲的功绩,后来大臣尹锋遵循它的办法治理晋阳也取得了不小的成效,如今他们美好的余风遗教仍在晋阳。迁都到晋阳去,依靠晋阳可以抵挡智伯的军队。”赵襄子说:“好吧。”
  于是赵襄子就召见家臣延陵生,命他现行率领车骑开道,襄子紧跟其后,一同前往晋阳。
  襄子到了晋阳,数显就开始着手巡视内外城城郭以及晋阳内各职官的物资储藏。结果大吃一惊:内外城城郭没有修备完好,城中粮仓内积蓄不足,城中钱库中的钱财不足,城中兵库中武器不足,城中士兵盔甲以及防守器械不足。襄子被吓住了,急忙召来张孟谈问道:“我巡视城墙以及各种职官掌管的仓库中的储藏,都不尽人意,我们依靠什么来抵挡智伯?”

  张孟谈说:“我听闻圣人治理国家,物资储藏皆在民间;物资储藏不征收入国家府库,致力教化百姓,使民富则国富而不单单的修缮城池。君上可以发出命令,命城中百姓自备三年口粮,剩下的粮食皆入城中粮仓;自备三年用钱,有剩下的余钱皆入库府;城中闲散的人员命他们皆去修备城墙。”
  襄子刚在晚上颁布命令,第二天结果就是:粮仓里的粮食满的都装不下了;库夫里钱财满的都堆不下;兵库里的武器防具满的都放不下。五天之后:内外城的城墙已经修备完善,城池上守城的器械已经齐备。
  襄子又召来张孟谈,再次问道:“我的城池已修备完善,守城的器械已齐备,钱粮已充足,武器已充足而其还有余。但我们士兵的弓箭从何而来?”
  张孟谈说道:“我听闻董阏于治理晋阳时,卿大夫的住处都用芦狄、秸秆、楛杆、荆条等东西筑造为围墙,楛杆有的高达一丈。不妨削出用来制箭。”尝试的削出一根试着制作出箭后,发现它的坚硬程度即使像菌簵这样坚硬的竹子也不能与它媲美。襄子又说道:“箭杆足够了,箭头上的金属可怎么办?”张孟谈不急不忙的说道:“我听闻董阏于治理晋阳时,城中各大小官员的住处,他们的厅堂中都用炼过铜作柱子,柱子下面的垫柱石也是一样。不妨取出一部分来制作箭头。”

  赵襄子于是就取出来制作箭头,铜也是富足的并还有多的。晋阳城内各种法令各种政策都以制定施实,守备各种物资有齐全。
  公元前453年,智伯统帅韩、魏的军队的军队进攻晋阳,欲铲除赵氏。到达晋阳城下,命军队攻城,晋阳大战于是被揭开帷幕。虽然他们人多势众,但是三家军队持续攻城数月仍不能攻克晋阳。强攻不行,他们决定围城。命令军队疏散开来包围晋阳,实施水攻,决汾水淹没了晋阳全城。就这样围城三年。晋阳城中居民在高处搭起了临时帐篷居住,吊起锅来做饭,钱财食物也即将枯竭,城中官民也都体弱患病。

  赵襄子又一次着急了,再次求教军师张孟谈问道:“粮食匮乏,钱财枯竭,官民体弱患病,如此局势担心晋阳城只怕无法再继续坚守下去了,欲开城投降投降,你看一看投降哪一个国家局势会好一点?”
  张孟谈说:“我听说,智者若不能使灭亡转变为生存,不能使危险转变为安全,就没有必要尊重智者了。请放弃投降的打算把,让我潜出城外,去拜见游说韩、魏的君主。”
  张孟谈拜见韩、魏之君说:“唇亡齿寒。如今智伯率二位大卿前来来伐赵,赵氏危在旦夕。赵氏灭亡后,韩、魏必会跟着灭亡。”
  韩康子与魏宣子说道:“唇亡齿寒的道理我们都知道。虽然如此,但智伯的为人暴躁而缺乏仁爱。假如我们谋划的事若被他察觉,那么我们就会面临灾祸,这个怎么办?”张孟谈说:“计谋出自己二位君主的口中,进入我张孟谈的耳中,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其他人不会察觉的。”
  韩康子与魏宣子于是和张孟谈谈拢了,约好赵魏韩三家灭智伯军队,最后约定好时间之后。午夜,他们护送张孟谈返回晋阳城内,回复赵襄子讲明韩、魏反戈灭智的情况。襄子听闻之后,又对张孟谈拜了两拜,又担心事情恐有变,又欢喜终于可以逃出生天,对智伯反戈一击。
  韩康子与魏宣子送走张孟谈后,然后就去拜会智伯。路过军营门外无意遇见了智过。智过因见他们脸色反常就感到奇怪,急忙拜见智伯说道:“观韩、魏二君他们的脸色,灭赵事情恐将有变。”智伯说道:“此话怎讲?”智过说道:“他们行为倨傲而趾高气扬,与平时的样子有异,您不如先一步铲除了他们。”智伯道:“我和他们谋划了很长时间,决定铲除赵氏之后,三分赵氏领地,我如此的友好他们,他们必不敢以德抱怨。何况军队已经围攻晋阳三年,晋阳只不过是我们三家的菜,早晚会使我们的。他们怎么还会有别的打算? 好了,他们必定有变的,不多心了,请勿担忧。不要多提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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