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政法委书记的真实手记》
第11节

作者: 傅红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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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羊从政喝口水又说:“第二回,我们又围住了她的家,可没进家门,就有两只大狼狗冲到门口对着我们呲牙咧嘴,谁也不敢从正门进去,等我们从后门翻墙进去时人又不知溜到哪里去了。那次行动的时间也只有我和他知道,连派出所长孟火昌我也没敢讲,你说不是他放的风又是谁胆子这么大敢和乡政府对着干呢?”

  为了打消他的顾虑,我认真地说:“你太敏感了,鲍乃乃在原则问题上还是不含糊的。”
  羊从政摇摇头:“哼,他有原则?”说完就不吭声了。
  “长安之星”很快就转上了椰树掩映的沿海公路。车外是一片墨黑无边的海面,湛蓝的天空上挂着一轮圆月,有淡淡的鱼腥味道,弥漫在裹着清凉月色的空气中。
  刚从警校毕业的小孔说,如果现在坐在沙滩上边赏月边吃月饼,多富有诗意啊。
  羊从政爽快地说,抓到陆氏萍,我请你们吃月饼。
  小孔高兴地说,好呀,你要兑现呵
  羊从政轻描淡写地说,OK
  我没心情欣赏车外的美景,脑海里不断地回忆起陆氏萍的一些情况来。

  日期:2008-6-30 10:39:42
  不久前,我在“公丨安丨简报”上看过有关陆氏萍的完整材料,至今还记忆犹新。
  陆氏萍是十分聪明的女人。她是在公海上认识吴海涛的,她不仅看中吴海涛老实能干,还看中了海屯村的富裕,看中了海屯村稳定的生活,偷偷嫁到村里后还将阮氏梅改为陆氏萍。她很注意邻里关系,平时有空就上各家坐坐,亲手教乡亲们做A国的椰子丝和方块糖,有时候还帮左邻右舍补渔网,日子一久村里人都觉得陆氏萍善良能干,因此派出所几次到村里来调查,村里人都替她打了埋伏,说绝对没有非法嫁到村里的女人,其实陆氏萍嫁到村里已经两年了。

  阮氏梅还是个很有心计的人。有一次,乡里的干部突然上门查户口,前后门都被堵住了,陆氏萍急中生智把一只小枕头塞进胸前,鼓鼓囊囊,像藏了一窝鸽子,显得很不利落。查户口的是个年轻干部,以为她真的怀孕了,不好意思地问了几句就走了。因为治安法规定,境外妇女非法进入中国结婚,只要生了小孩或已经怀孕的不能遣送,但仍属非法居留,不能取得永久性户籍。

  陆氏萍很想要个孩子,但肚子就是怀不了,有人说是吴海涛的“枪”坏了,有人说陆氏萍患上了宫颈炎,也有人说陆氏萍两口子都在吃中药。
  车子经过海屯村时没有停下来,而是一直朝停靠渔船的海边开去。我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她不在家?
  羊从政神秘地说:“听我的,不会错。”
  干警小孔说:“羊乡长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啊。”
  羊从政看我一眼,不好意思地说:“狗屁,真这么厉害我就不会一天到晚挨上面吊屁股了。”

  我说,你就不能做出成绩来,改变领导的看法吗?
  羊从政叹口气说,我现在不正在努力么。
  说着说着,车子就到了海边。我们躲在沙滩边上的树林里,信心百倍地等待着陆氏萍自投罗网。
  这时已是静谧温馨的午夜。天穹蓝蓝的,云朵白如棉絮,圆圆的月亮像刚刚贴上去的巨大鱼胆,清澈的月色从高远的天际倾泻下来,把起伏有序的海面染成黛墨色。闪烁的渔火缓缓地向海岸移动,从渔火间飘出来的螺号声时强时弱,仿佛动人的音符轻轻撞击着胸膛。
  大家都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美景,仿佛忘记了自己的任务。

  羊从政提醒说,大家不要走神啊,很快就有人上岸了。
  听羊从政这么一说,大家又紧张起来。
  风渐渐停了,林子里顿时变得炎热而干燥,潜伏已久的蚊子疯狂地在耳边“嗡嗡”叫,轰炸机似的横冲直撞,把我们的脸部手臂屁股咬得又痛又痒,大家不得不用草帽左右反击,好像蚊子就是我们今晚打击的对象似的。
  “哗哗”的海浪声越来越弱,渔船陆陆续续靠了岸,渔民们挑着鱼筐有说有笑地从我们身边走过,然后还是有说有笑地走向村里某间亮着灯光的民舍。羊从政和干警都瞪大眼睛打量着每一个从面前走过的人,但始终没有发现吴海涛和陆氏萍。我说:“今晚她可能不回来了。”
  羊从政很有把握地说:“回来,一定会回来”。
  我说:“有什么根据?”

  羊从政又神秘地说:“我们安插在村里的‘线眼’说的,明天是她家公的生日,哪有不回来的道理。”
  干警小孔说:“还等吗?”
  羊从政坚定地说:“等,我们一定要等到她。”
  日期:2008-7-1 9:02:28
  夜越来越深,月亮已经明显偏西,天边缓缓涌动的海面被月光照射得白花花的,林子里的炎热也消退了许多,但成群结队的瘦长蚊子丝毫也没有降低进攻的频率,一波一波轮番朝我们头上脚部拼命袭击,大家还是一边和蚊子“打仗”一边伸出头来眼巴巴地望着抖动的海面。

  突然羊从政喊了声:“看,来了!”大家抬起头往海上望去,只见一条机动渔船“突突突突”地慢慢朝海边驶来。大家都屏住了呼吸,做好了随时跃出树林的准备。
  我还是有些怀疑,说:“你怎么知道这条船是他的?”
  羊从政得意地说:“你看,船中间补了一大块,那白漆还十分的显眼呢。”
  我还是不明白:“别的船也补过嘛。”
  羊从政指着那船说:“错不了,补船时我去看过三遍。”
  说话时,渔船在离沙滩二百多米远的地方抛下锚,接着发动机也熄了火,过了一会儿船上就下来戴着竹笠的一男一女。女的卷起裤腿挑着渔篓,男的穿短裤肩上挑着几只白色塑料桶,一前一后朝我们走来。待那男女走近林边时,大家一齐冲出去挡住了去路,男的吓得大声说:“别打人,要什么都给你们。”显然他们把我们当成打劫的坏人了。

  羊从政不紧不慢地说:“真是你们俩个啊。”
  陆氏萍立即醒悟过来,说:“是乡长呵,你是来抓我走的吧,我早知道会有这一天的。”
  吴海涛立刻附和道:“乡长你辛苦了。”
  羊从政毫不客气地说:“前两次你跑掉了,我们不再追究责任,这回希望你配合我们工作,别为难我们。”
  陆氏萍放下担子说:“哟,乡长说到那呢,我们都是熟人了,我怎么会跑呢。”

  羊从政捋捋衣袖说:“床板和绳子都在车上,你敢跑老子就敢绑你。”
  吴海涛立即给羊从政递上香烟,说:“我保证她不跑,算我求你们了,允许她回家拿几件衣服吧。”
  羊从政看了看我,一本正经地说:“我作不了住,你问领导吧”。
  我看了看表不加思索地答道:“行呀。”
  “长安之星”载着我们朝海屯村驶去,羊从政紧紧地坐在陆氏萍身边,生怕她跑掉似的。陆氏萍却若无其事地用我们听不懂C国话,叽叽咕咕地说个没完没了,而吴海涛则不停地点头。
  回到陆氏萍的家后,羊从政和干警还是紧张得如临大敌,分别堵住前后门,羊从政干脆就坐在客厅里监视着陆氏萍的一举一动,好像电影里盯梢的地下游击队员。
  陆氏萍在客厅喝了几口水,接着上楼拿了几件衣服,然后轻轻地出了门,前后不到10分钟。干警老杜悄悄对我说:“不妙,很不妙。”
  我不解地说:“怎么啦?”
  “你看,女的什么都不带,她是准备再回来的。”干警老杜肯定地说。

  羊从政摸摸脑袋说:“我们总不能强迫她一定要带上什么东西吧。”
  我说:“对呀,上级一再强调要实行人性化遣送。”
  吴海涛似乎看出了点什么,主动靠近羊从政说:“她没东西,真的没什么东西。”
  羊从政冷笑了一下,说:“吴海涛,想唬弄我,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吴海涛点头哈腰地说,领导放心吧,她再回来你们把她抓去坐牢我也没意见。
  离开家时,陆氏萍的一家人都出来送别,两只狼狗也一齐叫起来。丈夫一再叮嘱她在船上一定要吃东西,少走动。婆婆拉着她的手久久不愿松开,眼里噙满了泪水。家公则不厌其烦地要求我们,路上车子不要开得太快,好像陆氏萍没出过远门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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